看着干脆利落解决完碗中的拉面,有着与有些纤细的身体不符合的食量,拉面老板一边收拾餐具一边问:“黑道?”
“……”失吹樱没有回答,静静拉面老板后来端上的茶杯等待着源稚生回来。
并非她不想回答,只是和他们沾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现在局势非常的紧张。谁知道他们的对手,那群与他们同源,但是已经完全屈服于龙血中欲望的家伙在得知源稚生来过这里之后,会做出什么事来。
没有得到回应的拉面老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以前年轻的时候也认识混黑道的朋友,当时他们好不威风,政坛的人物见了他们也要恭恭敬敬……当然,他们的结局也好不到那里去就是了。黑道这种东西,就应该随着历史彻底消失掉的才对,现在的世界,可不再需要这样的东西了。”
小车内有些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拉面师傅头巾之下的眼睛藏进阴影之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破败感。
“……”失吹樱依旧的沉默,虽然这老板看上去有故事,但是她还是很想说他们可和一般的黑道不一样。
“好的女人,可不应该看着男人踏入危险的地方,更不应该陪着他出身入死,那样可算不上什么浪漫。”拉面老板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你如果真的喜欢那个小子,就不该让他留在那样危险的地方。那样充满血与火的地方,可不该属于你们这样的年轻人。”
“我……我……我不是……”前一秒还一言不发,镇定自若、处变不惊的失吹樱开始变得结巴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解释着。
她侧过身,尽量不让还在一边打电话的源稚生看见自己这幅样子,自己这幅明明没有喝酒,但是却红的像是喝醉一样的脸。
拉面老板无视了她这幅窘迫的样子,继续说着:“不用急着解释,我好歹也是开了几十年的拉面店,男男女女之间的事见过的多了。谁对谁有好感,谁对谁没意思,我看一眼大概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对于一些互相有好感,但是谁都不敢说的别扭家伙,我还会帮他们一把。”
“他平常有接触其他的女生吗?”然后拉面老板突然的问。
上杉家主算不算?失吹樱突然的那么想,随即摇摇头不再多想。她觉得自己的忍者修行还是不到位,居然在一个拉面摊上听一个看上去有些不怎么正经的老人说这些就变得惊慌失措。
不过拉面师傅可能误会了她摇头的动作,有些鄙夷的看了一眼还在旁边打电话的源稚生说:“如果那幸运的小子不是在装傻享受漂亮女孩围着他转的感觉,那么他就是真的傻了。”
“不是,少……局长他很有多的苦衷。”失吹樱觉得自己应该还是应该解释些什么,不然这个拉面店老板可能要越描越黑了,说不定还真的会一时兴起的打算帮他们一把。
“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带着他脱离黑道的才是。”拉面老板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清酒,“那小子或许和我……和我以前认识的一个蠢货很像,天真的黑道是什么很厉害,大概可以一手遮天的东西。”
他侧头看着巷子一边亮着霓虹灯的高楼大厦,眼睛里透出莫名的神色:“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导致我……他憎恶整个黑道,然后连同这个允许黑道孕育的日本也一起憎恶上。”
“但是啊……但是当我看到年轻的男孩女孩们手牵手,互相嬉戏的走上东京街头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国家应该还不至于没救。”他低头看着若有所思的失吹樱说,“所以不要把你们的青春浪费在这样根本没有意义的事上,如果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也该是由造成这一切的那些的老人们去做的。”
失吹樱依旧的低着头,然后轻声的说:“……局长他,有必须担起的责任,平常人的生活,他是不可能会拥有的。这一点,我也一样。”
“是么?那刚才的那些你就当做一个无聊老人的碎碎念吧。”明白什么的拉面老板也不再说话。
挂断电话,脸色无比凝重,甚至有些黑的源稚生走了回来:“樱,该走了。”
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的失吹樱站起,向着拉面老板轻轻的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回到车上。
车辆启动,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拉面摊,失吹樱轻声的说:“刚才的面摊老板,好像知道我们,知道本家的存在。”
“蛇岐八家并不是什么隐蔽的存在,如果他过去真的在哪个组织里待过,那么认识我们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源稚生说,窗外闪过的七彩霓虹灯在照亮他的脸。
“去东京湾吧,其他的家主们都在那里等着。”他向失吹樱说,然后看了一眼后视镜里渐渐消失的拉面摊,以及站在他面前的新客人。
他心中莫名的翻起一阵季动,等他想再想看看那位新客人的时候,整个拉面摊已经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
“请给我一份刚才和那位客人一样的面。”看上去模样有着清秀,像个女孩一样的男孩坐在餐位上,无比礼貌的点餐。
他穿着看似低调,但其实价格不菲的黑色和服,就像是从江户时代走到这现代东京的望门华族一样。算不上长也算不上短,日本男生习惯留的短发让他有着一股娇弱妩媚的感觉,或许比起男生,他更加适合做一个女生。
而且仔细看的话,和刚才的那个好运的傻小子有些相似。只是一个冷峻的有些不近人情,一个清秀的像是邻居家的大男孩。
“今天还真是奇怪啊,明明都打洋了,但还是接二连三的来些奇怪的客人。”拉面师傅看了他一眼,重点看了看他的腰间挂着的,那一把有着血色剑柄的长刀。
发现他的目光,男孩微笑的解释说:“我姑且也是个演员,这只不是个道具而已。”
这怎么看都相当敷衍的借口拉面老板自然不会相信,他低下头继续清理着餐具,像是不想惹麻烦一样的说:“抱歉,已经没有材料了,客人还是请回吧。”
男孩没有离开,看了看确实没什么东西摊位,然后继续微笑的说:“那么请给我一份酱油拉面,简单那种就好。”
“……配菜就只有边角料了,可以吗?”没能再次收摊的叹了口气问。
男孩笑着回答,态度依旧的礼貌:“当然可以。”
热腾腾但是没什么东西的拉面很快的端了上来,男孩礼貌的说了声我开动了,毫不在意的吃了起来,他的动作无比的轻柔,怎么看都像是个女孩,却没有让人感到任何的不适,仿佛天生就应该是这样的。
“感谢款待。”通常分量的拉面很快就见底了,男孩礼貌的放下快子,想要掏钱包。
“这份就请你了,毕竟只是一些边角料。”拉面老板开始收拾碗快,动作有些快,看上去像是担心又会有新的客人来。
男孩有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停下掏钱包的动作,坐直向着拉面老板鞠了躬:“那就感谢老板的请客了,今天真是吃到了份很不错的拉面。”
收拾的差不多的拉面老板抬头,看着依旧坐在座位上的男孩问:“请问客人还有什么事吗?”
男孩看着他,突然的问:“老板你有离开东京向着外面发展的打算吗?”
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让拉面老板有些奇怪,不过他还是回答:“一直都有,但是现在想走也走不开啊。”
“是吗?”男孩默默的点头,然后摘下手上带着的一枚戒指放在面摊上说,“如果在未来老板有遇见什么看上去非常危险的人,就将这个给他们看吧。”
拉面老板低头问:“这算什么?一宿一饭之恩吗?”
“就当是吧,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离开东京吧。在不久之后,这里会变的非常危险。”告戒完的男孩微笑的起身告辞,挎着长刀慢慢的远去,逐渐的消失在城市霓虹灯的阴影之中。
直到彻底的看不见他的身影,拉面老板才拿起那枚戒指细细的打量。质地通透,切割工艺令人惊叹的宝石镶嵌在银制的戒指上,即使不用去特别的首饰店铺鉴定,拉面老板也知道,这个戒指可以买他这样的拉面摊不知多少个。而随便就丢下这样价值千金的东西,对方的来头可不比刚才开着红色法拉利的好运傻小子差。
“先是蛇歧八家,又是失控的鬼,而且还是诅咒的双生子……”拉面老板喃喃的说着,“东京最近还真是热闹起来了啊,麻烦一个接一个的来,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不过,这些都和我没关系就是了。”他再次推着小车,哼哧哼哧的消失在小巷之中。临近某个垃圾桶之前,他下意识的举起手里的戒指就要丢,然后犹豫了一下又收回来。
“算了,这东西看上去还值点钱……”
……
东京湾,无数的豪车汇聚在此,原本就算到晚上也依旧热闹的港口此时寂静无声,无数的黑衣人在暗地里警戒着,防止有不长眼的家伙闯进来惊扰了各家的长辈。
穿着居家的和服以及木屐,像是刚从家里向这边赶的白发老人静静的看着一片平静的大海。岸边的数栋大楼亮着光,却照不亮漆黑的海面,犹如隐藏在暗处的罪恶一样的海浪拍在岸边,侵蚀着灯火明亮的城市。
在他的身后,同样的矗立着很多人,有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头发半秃,像是正在经历中年危机的男人,还有穿着贴着的和服,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以及,正在抱着PSP游戏机,外放着游戏音效的女孩。
寂静的码头,响着拳拳到肉的游戏攻击音效,但是却没有谁敢抬头,更不敢去指责。才回到本部没有多久,就又被派出来的乌鸦和夜叉抱着剑站在女孩的身后,冷着一张脸像是敬职敬责的保镖,但是从他们不断往女孩游戏机屏幕上瞟的目光就知道,他们对工作也不是全部尽职尽责。
“唉……”为首的老人看着如若无人的红发女孩,像是有些后悔让她跟着过来。
他回过身,问身后的人:“稚生还没有到么?”
“大家长……”身后的人刚想回答,一边的码头入口就传来一阵跑车的引擎声。
没过多久,亮着车灯的红色法拉利撕破黑暗,以一个极高难度的漂移稳稳当当的停在码头的空地上。车门打开,腰间挂着两把刀的源稚生打开车门,向着向他鞠躬的本家成员们点点头当做打招呼,径直的走到码头之上。
“抱歉,来晚了。”他先看了一眼收起游戏机正悄悄向他招呼的上杉绘梨衣,向她点点头之后向着领头的老人说。
“嗯,还并不算晚。”橘政宗点点头,然后直接进入正题说,“风魔家族还有宫本家主已经提前赶往须弥座,非常的庆幸,目标出现的地点距离须弥座并不算太远,来回的作业和补给完全来得及。”
重要的少主到齐,还留在码头的黑衣人们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他们无声无息,整齐快速的登上码头边一艘艘早已预热完毕的货船之上。船只上,早就已经就位的黑衣人们各就各位,随时可以将这艘经过岩流研究所改造过的货船开往那个伪装成海上勘探基地的移动平台——不沉之须弥座而去。(就像天上飞的基地一定会掉下来,一般名字里带有不沉的绝对会沉没)
源稚生看着运转起来的黑衣人,以及在乌鸦和夜叉的护送下上到正上到船上的上杉绘梨衣,不由的皱着眉头问:“只是勘测的话,有必要出动那么大的阵势吗?”
这次不能说是出动全部主力,但是加上老人之前说的风魔家家主和宫本家家主,蛇岐八家的高层基本全部到场。
橘政宗同样的看着忙碌起来的黑衣人,长叹了口气说:“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用那么大的阵势。但是,情况有些不对,我们所面对的,可能不只是‘神’而已……”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一旁有人急匆匆的赶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的惊恐。
缓缓地回过头,他深深的说:“我想可能已经来不及了,须弥座附近的海域……已经结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