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伯龙根之外,波涛翻涌的绝海之中,飘遥小船上衣装诡异的男人扶了扶自己歪了点的帽子还有鸟嘴面具。
“这可真是……”他叹了一口气,“果然,没那么容易在老虎嘴里拔牙啊。”
他身下的小船在暴怒的海上漂流着,脆弱得像是一片叶子,暴怒的海水随时可以撕碎他的船只。然后,一个炮弹就向着所乘着的这艘小船而来。
他不急不慢的抬手,轻轻的吟唱,在船身的周围张开一个透明的屏幕,与那屏幕擦过的炮弹在周围的水域炸开。
缓缓落下的水幕中,一艘挂着黑帆的船缓缓的驶来。
安妮女王的复仇号上,烟灰长长的吐出了口烟气,也同样的扶了扶头上的帽檐。梅涅克站在他的身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的看着那一页孤舟,还有上面诡异的人。
“果然是无比陌生,但又莫名熟悉的味道。”路山彦把玩着自己的左轮,眯着眼打量那个有着诡异的人影。
“这感觉……”老虎握住了手里的弓,面色凝重的说,“和汉堡那夜的暴风雨一样!”
那一夜的暴雨是他们所有人都无法忘记的一夜,秘党的腹地卡塞尔庄园在一夜之间覆灭,精锐狮心会几乎全部战死,只留昂热一人像是死人一样的徘回在庄园的废墟之上,将他们的尸首搜集起来埋葬。
现在又是一个暴风雨之日,与那一天是那么的相似。虽然已经是白天,但是现在仍然是黑夜的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两艘遥遥相对着的船。无论是小船之上还是海盗船之上的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打断这平静,默契的互相对望着。
“虽然藏得很好,但是很抱歉,阁下的躲猫猫游戏该结束了。”梅涅克向前踏了一步,翻出护栏站在了前桅杆上向下问,“不过我们有些好奇,阁下有种让我们奇怪的感觉,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么?”
他看着男人被鸟嘴面具盖住的脸,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谁知道呢?”鸟嘴男人耸了耸肩,“这世界那么多人,我又怎么知道我们是不是在那里擦肩而过呢?”
“看来阁下是不打算配合了,那我们也就只能亲自掀开你的面具了。”梅涅克抖掉身上的雨水,掀开披风,露出其下带着鞘的长刀。
“不,我其实非常的想配合。”鸟嘴男人说着,举起双手,像是在说明自己无害。
然后,他在安妮女王复仇号成员有些莫名的表情之下,顺手揭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下面虽然英俊,但是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出奇的西方年轻男人的面孔。
他高举双手,像是投降一样的说:“你们看,我也说了,我并不认识各位的吧?”
这男人有些莫名其妙的动作让船上的人们无声的对视着,没有声息的交换意见之后,他们统一的看向领头的梅涅克。
梅涅克也是耸耸肩,然后从斗篷之下掏出一把燧发枪,遥遥的对着那男人:“我们讨论过了,很遗憾,我们不接受那么可疑的俘虏。”
子弹激发,但是面前的小船之上已经没有了身影。
梅涅克抬头,看向漂浮在空中,重新带上鸟嘴面具的男人:“我应该称呼你为李元昊?还是嵬名元昊或是拓跋元昊?还是嵬名曩霄又或是嵬名嵬理乌珠……老实说只是一个身份就有那么多的名字,你不累吗?”
飘在空中的男人用手里的乌鸦手杖敲了敲重新盖在脸上的面具,歪了歪头回答:“你说的这些名字我都差不多忘光了,至于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吗……当然是因为一时兴起啊。”
说着,他摘下头顶的礼帽,站在天空中向着安妮女王复仇号上的人们行礼:“初次见面,狮心会的各位,虽然之前我并未亲自见过各位,但是其实我对各位已经向往已久了。”
“并未亲自见面……确实,你也只不过是把你的弟弟往我们的身边一丢,然后自己躲在阴暗的角落看着他和我们同归于尽。”路山彦冷笑一声,“对比起其他的龙王,你可真是一个令人爱戴的哥哥啊。”
鸟嘴男人明显的沉默了一下,良久之后叹了口气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与弟弟的糟糕情况,在我们所有的兄弟姐妹里面也算是独一份了。”
“比起这个……”他再次的摘帽,然后又深深的鞠了一个躬,“我深深的为先前弟弟为你们造成的灾难而感到遗憾还有抱歉,虽然这抱歉来迟了近百年。”
如此标准的道歉放在现在还真是少见,如果是在别处,这无可挑剔的态度一定会让人深深的动容。
“哎呀,各位还真是冷谈啊。我有听说过,在东方一个国家之中,只要人们肯为自己的错误认错,那么就该获得宽容。”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鸟嘴男人慢悠悠的戴上帽子,看向船上的人说,“果然,只要道歉就该原谅,这种样子怎么想都相当的奇怪吧?”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还有甲板上缓缓升起来的炮口。
被黑漆漆的炮口所对着,他轻轻点了一下面前透明墙壁上漂浮着的子弹叹了口气:“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在这里与各位起冲突……”
“所以,还是由其他的东西来与各位玩玩吧。”他轻笑着,打了个响指。
然后,低沉的乌云破开,一道带着火的柱子从天而降落,发出凄厉的叫声砸向绝海中的孤船。
无尽的光与焰溢出,足以将眼球一同烧毁的光芒在漆黑的海洋上空炸开。整个海域亮如白昼,仿佛一个太阳在这地中海上升起。
……
同一时间,卡塞尔中央控制室,一名接线员表情古怪的挂断电话,回过头向着指挥台的元老们报告:“就职在法国巴黎ESA(欧洲航天局)本部之内的专员传回来报告,一分钟前发现地中海的上空有不知名物体进入大气圈,目的地预测是被暴风雨笼罩的意大利近海第勒尼安海。”
“来自外太空的不明物体?”有元老问,“是陨石吗?”
“这个时候报道这种消息做什么?”有元老不满的说,“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搞清楚第勒尼安海之下的尼伯龙根的情报,而不是这些有的没的东西!”
“长老,我想这可不是什么有的没的东西。”施耐德看着中央屏幕上传过来的图片,幽幽的提醒说。
那是ESA在太空中的卫星还有地上观测望远镜拍摄到的画面,一道圆柱形,像是人造物的漆黑柱子冒着火光突破大气层,以流星一般的速度坠向地球。而令整个控制室的元老们哑口无声的是,那看上去被烧得通红的柱子之上,有着异常显眼的散发着微光的纹路。
这不仅是个人造物,还是一个炼金武器,从外太空而来的炼金武器。
“……我想我可能认识这东西。”有一个声音弱弱的响起,是通话连接中的庞贝。
“其实不只是学院,家族也有在建造对龙王的最终兵器。”庞贝说着,“虽然现在看来这到底是不是对付龙王的东西还有待商榷,但是这可以说是结合了整个欧洲的航空力量,可以算是史无前例的天基动能武器——达摩克利斯之剑。”
“天基动能武器?”有离开地表太久,缺乏一些现代信息的元老问,“有人能够解释一下的吗?”
“我我我我我!我来!”通讯的连接中突然插进一个声音,有不少人对这个陌生的声音表示疑问。
施耐德点点头:“阿卡杜拉所长,请将你的知道的说明一下吧。”
“放心交给我吧,没有人会比我的装备部更懂天基动能武器!”刚才的声音继续响起,言语中充满了骄傲。
刚才还迷茫的人们瞬间肃然起敬,这居然是传说中比S级都还要神秘的装备部负责人!
“很好,那么我看看该从那里说起……”阿卡杜拉所长清了清嗓子说,“早在1985年,美国国防部就开始了一项名为‘上帝之杖’的研究,这是一种最高强度的钨……”
“跳过这些长篇大论的说明,我要的是简单快捷的说明!”刚才提问的元老不满的说,“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解这些理论上的东西了!”
“啧,麻烦,你的要求可真多……”阿卡杜拉所长也不满的说了一句,丝毫没有顾及对方元老的身份,毕竟,装备部可是连校长都没有放在眼里的。
他思考了一下说:“让我想想,简单的来说,现代的远程武器,比如各种导弹、洲际导弹还有核弹的发射步骤有两步。第一,由卫星确认打击目标的位置。第二,地面中心接收卫星反馈回来的数据,然后发射导弹。”
“而天基动能武器直接省略了第二部分,所有的程序,包括定位、分析、发射都全部在卫星之上进行。”阿卡杜拉所长越说越激动,“而令人更加赞叹的是,完全由地球重力作为主要动力的天基动能武器,有着远超常规武器,堪比核弹的威力!这样的东西要是投入对龙类的战场,将会成为绝对的大杀器!”
他一脸激动的喊话庞贝:“加图索家已经把这个做出来吗?要知道可是连美国都已经放弃了。目标的精度是如何解决的?能够精确到多少范围之内?补给又是怎么解决的……”
施耐德面无表情的切断了装备部的通话路线,阿卡杜拉所长那喋喋不休的追问声才从中央控制室消失。
然后他澹澹的说:“庞贝·加图索,你可以继续说了。”
“呃……谢谢。”庞贝也是清了清嗓子说,“其实家族的这项工程我并没有参与太多,毕竟我只是一个挂牌的家主而已,这样核心的项目不可能让我了解得太多。”
“那么你占用了那么多的时间是想说什么?”有元老止不住愤怒的问。
庞贝再次清了清嗓子:“我想说的是,原本家族要发射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纯粹的动能武器,不是炼金武器。毕竟我们也不是弗拉梅尔,可没有人能够在这种目标之上铭刻炼金矩阵。”
“不过现在么,加图索家基本已经没了,也就是说……”说到这里他突然的顿了一下。
有元老追问下去:“继续说下去,也就是说什么?”
“你是想说,达摩克利斯之剑,很有可能落进敌人的手里吧?”一直没有说话的副校长突然幽幽的说,“能够拥有这样级别的炼金术,你们还真是给敌人送过去麻烦的东西啊……”
“哈哈,只是可能,只是可能。”庞贝打了个哈哈,但是隔着电话线也能感受得到他的惊慌。
“这不是可能。”又有一个声音插入,是沉寂了一段时间的校长。
他有些莫名嘶哑的声音说:“虽然这可能已经没多大用了,但还是通知欧洲各地发布防空警报吧。就在刚才,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经向我们发动攻击了……”
……
一片红色的海水之中,看上去有些僵硬的“尸体”突然的睁开眼睛。凯撒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打量着附近,入眼的一片血红色,让他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死者的世界。但是全身上下,从精神到肉体的痛苦让他明白这仍然是现实。
咬着牙,忍着像是被无数跟细针扎着的痛楚,他从废墟之上爬了起来,歪歪扭扭的向着远处那扭曲的怪物爬去。
那怪物的脸上隐约的还可以见到弗罗斯特的影子,但是已经异化的不成样子了。他的四肢被拉扯着,像是软体生物那样的缠绕在废墟之上。他的躯干也扩大了数倍,像是一座小山一样扎根与废墟之上。无数像是蜘蛛丝一样的细线从他小山一样的身上探出,连接着许多残破的白色躯体,看那些残破躯体的样子,是刚才那些龙王的卷属。
剧烈的心跳声从弗罗斯特的胸膛之中传出来,在海水中无比的明显。就像是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体里孵化出来一样。
慢慢的靠近,凯撒看见了,那静静的安睡在名为“弗罗斯特”的卵之内的美人。她金发飘扬,身上盖满了像是紧身衣一样的美丽鳞片,双眼紧紧的闭着,恬静而美丽。并非是尾巴,而是双腿微微的弯曲,手枕着头,像是只是睡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