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白墨,你说话啊。白墨...”荧扑倒在白墨身边,看着少女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声音颤抖着说着。
她想伸手搀扶看上去摇摇欲坠的少女,但是却又不敢伸手。
白墨微眯着眼,感知着在她身边惊慌失措的少女,不知道为什么,感知到她伤心害怕的样子,突然感觉有点心疼。
为什么?自己明明不认识她。
白墨想抬起手,但是她现在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不哭。”白墨的声音很弱,几乎快要听不见了。
她的力量快要放弃这具身体了,而且,她的灵魂也在被侵蚀。
“我,我不哭,不哭。”荧擦去眼中流下的泪水,咬着下唇说着。
“嗯。”白墨看不到她的脸,仅仅只能感知。
随着鲜血的流失,这具身体的机能越来越弱了,即使她的力量可以暂时吊住生机,但是迟早会无法继续支撑的。
但是,好像有人说过,她可以创造肉身?
她试过了,她根本没办法自由控制自己的力量。
或者说,她不知道怎么控制。
一点点的转动着自己的脑袋,让自己面向荧。
白墨无神的眼睛看着荧,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白墨抬起了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荧的脑袋。
“以后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能熬夜。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千万不要逞强,不要总是自己硬撑。天冷了记得自己添衣服,晚上也要记得好好盖被子,别总是受冷。还有,还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就好像,她本来就应该这么说。
身边的荧听着白墨的话,反而突然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听着。
“旅行很好,但是记得要好好的做准备,到了陌生的地方要第一时间找到官方和旅馆,就算在野外也要记得带帐篷,不要露天睡觉...”
白墨的声音逐渐变小了,黑白的光粒从她身上冒出,开始消融她的身体。
“还有,旅行累了的话,可以停下来好好休息,别累着自己。”
“还有,代替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吧,好吗?”
光粒变得越来越多,逐渐淹没了白墨的身体。
荧看着这一幕,显得格外平静,甚至没有一丝表情。
光粒慢慢的开始消散,就像一点点变成光粒的白墨一样。
白墨的声音不见了,透过飞散的光粒,荧还能看到白墨那张熟悉的脸,但是,却又好像看不清。
越来越多的光粒从白墨身上散出,白墨的身体也开始缓缓消失。
带着微笑的脸慢慢的消失在荧面前,直至完全消失。
......
“荧,要是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怎么办?”很久以前,少女用着开玩笑的语气问。
“我会找你,直到找到你为止。”荧懒洋洋的卧在她怀里,认真的说着。
“那,要是我死了呢?”少女继续问,问题更加残忍。
“不许说这种话。”荧坐起身,盯着她说。
“只是如果。”少女看着生气的荧,无奈是说着。
“如果也不行。”荧转过身,背对着白墨。
“那我不问了,好啦,别生气了。”白墨把她扳回来,抱在自己怀里,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脸。
荧靠在她怀里,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荧的声音才慢慢响起来。
“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会一辈子都记得你,永远永远不会忘记你。白墨,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白墨愣了一下,才缓缓回道。
“好,我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
光粒缓缓消散,原地已经没有了白墨的影子。
呆呆的跪坐在地上,荧抬头看着光粒消失的地方,良久,荧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我会记得要好好吃饭,不会睡的太晚,也不会再逞强,因为不会再有人提我解决了。天冷了我也会自己添衣服,晚上也不会再踢被子了。
旅行累了我会停下来好好休息,没次会找到旅馆和地方官,野外也会带好帐篷和野炊用具。”荧缓缓的说着。
“白墨,我会记得好好听话的,我会去看看不一样的世界。白墨,再见。”
...
地平线上,落幕的黄昏将少女的影子拉的越来越长,少女的背影显得那么孤单和无助。
这一天之内,少女失去了所有她爱着的,爱着她的人。
......
“杜林,你走吧。”少女抱着空的尸体,对着身后的女子说道。
“可...”杜林犹豫了一下,想要回绝。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要去哪里,要干什么,由你自己决定。”荧没有回头,缓缓的说着。
她的声音很轻柔,但却没有一丝情感。
“...我知道了。”杜林看着落寞的少女,最后在对方的注视下,离开了她的身边。
她之前拒绝了所有想来安慰她的人,并且将他们全部送了回去,从头到尾,她都是平静的。
最后,她只带着空的尸体离开了。
她说她会继续旅行,但是要先将空安葬。
这场战斗结束了,看最后的结果,是人类赢了,人类成功的击败了维系者,掌握了自己的命运。
......
半个月后,一处郊外的山谷内,一座小木屋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这里被建立了,与风水学说的相驳,小木屋门前有一座坟墓,看上去好像十分不吉利。
“沙沙。”草地被拨动的声音传来,一位金发的少女从远处缓缓走来。
少女身上的衣服和以前一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少女头上却是空的。
少女先是再墓碑前说了很多话,良久之后才站起身,走进了木屋内。
是的,她就是荧,半个月的时间,她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建了一座简单的小木屋。很久以前,白墨就说过很想只有她们两个人,生活在一个安静的地方。
走进屋内,荧打开自己的空间,她刚刚出门是因为去坎瑞亚那边拿东西。当然,东西已经被打包收拾好了的,她只要接一下就可以了。
一件件的将物品放到它应该呆的地方,荧站起身,打开了衣柜,因为下一件是她的衣服。
但是,再看到下一件的时候,她却停了下来。
那是一件,火红的嫁衣。
“唔...”荧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但是泪水还是一滴滴的从眼中落下。
自从那一天之后,她就将白墨的所有东西全部收了起来,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再想起那天的情景。
破碎的身体,温柔的语气,消散的人儿。
“白墨...”那个名字再次从她口中说出,她再也忍不住了,扑倒在这件火红的嫁衣上,泪水不断的流出。
“白墨!咳咳,白墨!”
少女痛哭的声音回荡在木屋里。
但是再也没有人回应她了。
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
以前,的确是这样啊,而现在却是...
无人与我立黄昏,无人问我粥可温。
无人与我捻熄灯,无人共我书半生。
无人陪我夜已深,无人与我把酒分。
无人拭我相思泪,无人梦我与前尘。
无人陪我顾星辰,无人醒我茶已冷。
无人听我述衷肠,无人解我心头梦。
无人拘我言中泪,无人愁我独行路。
回首向来萧瑟处,无人等在灯火阑珊处。
......
你知道吗?听说人在最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但是当很久以后你看到关于她的东西后,却会哭的不成样子。
(BADEND)
【作者题外话】:诗句取自沈复的《浮生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