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康神色显得有些犹豫。
方泽见他模样,也略有好奇。
眼前这赵康,算是一个很实际的人。
身为龙康人,能直接毫无顾忌的投奔看起来更有实力兀博蛮,就能说明此人是个很现实的人,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并且愿意付出代价去做,还能不顾及别人想法。
另外此人也有能力,从他一个龙康人能被兀博蛮大人物信任,并且成为这一批江湖人首领就能看出。
还有一点,此人自尊水平相当的高。
方泽也算见过很多人,看人的水平也能达到入微的程度,赵康行为上有一个细节,就是在茶楼的时候,赵康制止师弟去和店小二怄气,不是说他就一定好,但能看出此人自我评价很高,根本不屑于与一些小人物计较。
这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格局的一种表现。
这人虽然有些时候会自作聪明,但绝对不会是傻的笨的那类。
方泽实际上并不讨厌赵康这类人物。
这样的人物,虽然不会让方泽很有好感,但至少算是心态上的成年人,不能算是孩子了。
方泽对门派师兄弟,或许还会照顾一下有些孩子气的师弟师妹,可对外,方泽更愿意和一些心态层面上的成年的人来往,甚至在敌对关系中,都更欣赏那些可以称作成年人的人。
至少这些人无论喜怒还是行为,都是有迹可循的,不会像是某类人一样横冲直撞,毫无章法。
赵康这样一个人,此时留下,怕是有一些事想说一下,而不是单纯为了一口气不肯出丑。
赵康神色稍微犹豫,不过很快就变成了下定决心的神色。
“前辈,刚才茶楼知道您知道我是天虹剑派赵康,我是否能请教前辈名讳?”
赵康问道。
“哦?为什么想知道这个,打算以后报复?”方泽问道。
“晚辈岂敢?”赵康连忙辩解。
“前辈神功盖世,并且我也看的出,前辈您并非是甘于寂寞之人。”
“听前辈言语,似乎是刚刚从海外回到龙康?看起来对龙康并不了解,或许少了一些消息渠道。”
“若是前辈愿意,晚辈可为前辈效一些犬马之劳……在下在兀博蛮的博英会,也就是兀博蛮组织的投靠武者武部之中有一定地位,能知道不少消息和情报。”
“前辈若是有需要,晚辈十分愿意为您提供一些必要的消息,以及其他助力。”
赵康说道。
“哦?”方泽听到这里,感觉有点意思啊。
他看了看赵康,问道:“你这是准备对我投诚?”
“晚辈只是想结交前辈,为您尽一些绵薄之力。”赵康说道。
方泽听了后,并没直接回应。
赵康忽然提出这一点,其实不算特别出乎意料。
赵康虽然在兀博蛮那边做事,可利益上未必就和兀博蛮完全一致。
像是他这种人,方泽可不认为其会忠诚于任何一个组织。
所有的一切人和组织,在赵康这类人眼中都不过是跳板,通往更高权力的跳板。
赵康此时如此表态,一定是见到向方泽示好,能获得巨大的好处。
方泽却也并没有拒绝。
他澹澹一笑,道:“呵呵……你倒是机灵,看出我刚从海外返回龙康不久,还未有消息渠道和下属。”
“你此时投靠于我,倒是占了一个率先投奔的好处。”
赵康连忙说道:“前辈明鉴,赵康小小私心也被前辈看破,只是我确实是十分钦佩前辈武功,也认为您定然会名扬天下。”
“晚辈之前过于狂傲,竟然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如今才发觉和前辈比起来,简直是米粒之光和皓月争辉。”
“我能投奔前辈,也是飞蝇依附骏尾,鸟兽从于飞龙,乃是万幸。”
“之前黄龙僧出言侮辱这位燕姑娘,我也是心中鄙视他的,可毕竟是同一阵营,不方便阻拦,前辈出手教训我等,那是应该,但我确实没有黄龙僧那么下作,请前辈不要误会,对我因此产生恶感。”
“虽然不知道您心中所图,但无论如何,我赵康自问还有一点用处,若是对前辈有用,请您不计前嫌,要是您接纳,我定会为前辈谋划提供支持。”
方泽听了,越发觉得这赵康有点意思。
这人,很务实,而且能屈能伸,实力不弱,头脑清楚,智力颇佳。
更难得的是,赵康很有决断,看出目前方泽身边缺人直接开口投奔,好占据一个好位置。
并且一番话说话很有水平,姿态放得很低,却语言消解了可能存在的恶感,然后点明自身能力用处,是一个自荐自己的好手。
至于赵康为何投奔,定然有他的原因。
方泽并不认为自身有所谓霸王之气。
赵康愿意投诚,肯定是因为他从方泽身上看到了潜在的利益,而且权衡之下觉得投诚之后能获利更多。
对赵康这种人,更大的利益权衡才是催动他做出选择的原因,绝不可能是莫名其妙。
方泽停下一会。
他看了看赵康。
其实,方泽也并不反对这个提议,因为这个提议之中,他有很大好处。
至少能多一个能用之人,多一条消息渠道。
至于赵康是否诚心投奔……呵呵,这种人也会有真心?
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只要绝对实力镇压的住,能提供给对方足够的好处或者威慑,赵康这类人反而是更容易掌控之人,因为其行为模式十分清晰,极少会因为莫名原因无故背叛。
行霸王之道者,手下很多赵康这类的人。
总结起来一句话,赵康此人,可用,但不可信。
方泽很快理清思路。
他说道:“你这人,倒是有点意思。”
“您答应了?”赵康表情一喜,问道。
方泽说道:“我姑且记下此事,不过是否愿意接纳你,看你以后表现。”
“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
“我乃袁峰。”
赵康听了,表情大喜,道:“赵康定然不会让前辈失望!”
见赵康如此,方泽忽然起了一些促狭心思。
他看向赵康,问道:“刚才你在这里,也算是大声密谋,所谈之事这位燕叠儿姑娘都听到了。”
“你既然说愿意给我出谋划策,那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位燕叠儿姑娘呢?”
听了这话,赵康目光不由转向燕叠儿。
而刚才听方泽和赵康的对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一直尽力压低自己存在感,心中不停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燕叠儿,忽然身上一颤,有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