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姐说得对,我心中只有门派。”林意歌点头认同道。
随即她眼睛一转,笑说道:“但三师姐你是归一派的一份子,四舍五入,我心中自然也有三师姐。”
池无澜一愣,也跟着笑起来,“小师妹上哪儿学的这话?油腔滑调的!”
“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
“得了得了,叫大师姐知道这话,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我。”
池无澜修的是至情至性,要在万丈红尘中修至太上忘情,与大师姐和小师妹的清心寡欲,大不相同。
虽说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但那也是超凡入圣之后的事了。
林意歌眨了眨眼,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心中也有大师姐,还有一干师兄师姐和同门,这有何说不得?”
池无澜一噎,小师妹真是一点没变。
直言不讳,顺心而为,尽显本真。
“暂且不说这个。”
池无澜干脆开门见山地说道:“小师妹,教习幻术之事,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每个人适合的幻术不同。我练的幻情术,契合红尘道,但未必适合文采薇修炼。”
林意歌不解道:“三师姐不能教习新弟子修基础的幻术吗?”
“教当然是可以教。但只为那小小的新秀会,就由真传破例教授外门新弟子,岂不是坏了归一派的规矩?”
池无澜不愿承认,她是怕自己看到文采薇,就想起当初尴尬的场面。
同时也因为文采薇是文宗易的亲侄女,最好还是避点嫌。
这些日子,池无澜在凡间认识了不少蓄须的儒雅书生。
可那些人与精心打理保持着最完美状态的文宗易相比,就像油菜花和牡丹……
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大概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吧?
池无澜心中感慨着,取出一枚功法玉简,交给林意歌,“不过小师妹你也不必担心,这是水月镜花诀,又名千幻术。九州域内再找不到威力比千幻术更强的幻术了!”
水月镜花,梦幻泡影。
正如池无澜所说,这千幻术的确是九州域内顶级的幻术。
但这水月镜花诀,行文晦涩,诘屈聱牙,极艰深难懂。
林意歌有些怀疑地看向池无澜,“三师姐你可别哄我,这水月镜花诀之难练,可是出了名的!”
池无澜眼神游移,不敢与小师妹对视,“不是说文采薇自幼灵慧么?你拿给她试试,万一练成了呢?”
“那万一练不成呢?”
池无澜似乎料到小师妹会这么问,“若是不成,就叫她到双鹤楼藏书阁第二层东侧,那里也有幻术功法,只是比不上这水月镜花诀。”
林意歌看出三师姐近期都不想再和文采薇打照面,自然也不会勉强。
她接过玉简,将文宗易认出自己真实身份的事,简单告诉了池无澜。
“说到这个,怎么不见三师姐你为这段情缘伤心?”
“文宗易是炼虚修士,活得好好的,我为何要伤心?”池无澜疑惑反问道。
“以往与那些凡间书生斩断情缘,是我念旧情,提前为他们哭一场丧,全了情义。”
池无澜想起之前的十八段情缘,相较之下,文宗易能陪伴她百年,确实是十九任伴侣之冠。
但如今两人并非因情澹意消或移情别恋而斩断情缘,为此,她不觉得有什么好伤心的。
……
林意歌一时无语,三师姐是不是对“念旧情”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看三师姐这没心没肺的样子,林意歌深深觉得,自己就不该瞎操心!
池无澜看小师妹气闷的样子,笑了笑,“我这回来,还帮老四带了几样东西给你。”
林意歌回过神,问道:“四师兄托你带了什么?”
这才过去几日,定不是需要时间采集的药石,也不可能是九黎部落的药草或者消息。
思来想去,四师兄最擅阵法,那想必是阵盘了。
池无澜也不卖关子,直接取出两个巴掌大的幻形傀儡。
“老四昨天遣人送来两个傀儡,叫我转交给你。”
林意歌刚刚接过两个幻形傀儡,池无澜便道:“功法也给了,傀儡我也带来了,我红鸾馆中还有事要忙,这就不上凌云峰了。”
不等林意歌象征性地挽留几句,她就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山门。
林意歌收起傀儡和玉简,又御剑返回了紫阳殿。
……
紫阳殿内,陈七妙与罗景和从代掌门柳扶风手中,领到了各自的临时玉符。
正要离开前往集味堂做清扫和准备,两人却被文采薇叫住。
“两位且慢,灵契还没签订,月例开销也还没议定呢!”
两人对视一眼后,罗景和试探着说道:“我等受斋主之命来归一派掌勺。斋主已预支了月例,还设下了奖赏……岂敢再领受贵派的月例?”
月例自然是越多越好。
但乘鹤飞来紫阳殿途中,他们也看出归一派年久失修,没什么余裕。
加上五味斋之主、所有五味斋庖人的师父,会通过两人的表现、归一派弟子的评价等,决定奖励的那口乾坤玄武锅最终花落谁家。
不如趁此卖个好,留个好印象。
陈七妙也点头符合道:“咱们只受命来此掌勺三年。三年之期满后,若贵派满意,可以再遣人去五味斋,订立灵契。”
至于当下订立三年灵契之事,两人都避而不应。
眼前这浑身上下没几两肉、灵根不显的病弱少女,竟能当着代掌门的面,堂而皇之地坐在归一派掌门的座位上?
归一派的前景……说不定不需要三年。
若灵契在身,约束也多,必须为归一派掌勺三年,少一个时辰都不行!
主导的病弱少女还是尚未引气入体的凡人,若是能湖弄过去,那就再好不过。
文采薇轻轻一笑,声音娇娇软软,内容却很强势。
“两位要不要月例是一码事,签不签灵契是另一码事。但我归一派不见到灵契,便无法信任两位,请两位谅解配合。若不然,只好婉拒五味斋斋主的好意了!”
五味斋的厨修,从凡间街边小摊,到大酒楼掌勺,直至近些年在中小宗门中也闯下了一片天地。
可谁曾想,归一派山门又破又旧又空旷,区区一个尚未引气入体的新弟子也能如此强硬?
陈七妙与罗景和不好再推,只好在灵契上打下了神识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