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幽幽,不知何时区飘来一粉色画舫,画舫之上一个金衣的男子望着水波荡漾,心中似乎若有所思,这男子剑眉星目,正是那日渡口的陆取阳。而画舫的侧栏上却是当日的那个撑船女子。
“陆大仙又在想什么呢,是觉得站在这画舫上污了你重天道派的脸面?”女子手中把玩这一根洁白鱼骨,不经意的说道。
“你是妖,若不是陆某真元未复,身受重伤,岂容你口舌招尤!”。陆取阳眉头一皱道。
“妖又怎么了,比起有些道貌岸然的人可好多了,我可没求上这画舫,不知道是那些人要没皮没脸的跟来。”女子嬉笑说道。
“若不柳铮在你船上,你以为取阳会跟着你这妖孽!”陆取阳道。
“左一个妖孽,右一个妖孽,本姑娘叫殊不归,有名字,要不是看在你那天豁命斗那天殇剑。不要说当日拼了血本救你,就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正道的人死光了,本姑娘眼也不眨下。”殊不归道,手里鱼骨随手仍到水中,那鱼骨一遇水,竟恍若活了过来,鱼尾一动,须臾不见。
而陆取阳脸色却一白,竟说不下去,当日自己落败,若不是这女子,自己确实有死无生。九州行走以来,他自恃神通初成、道法精妙,何时如此狼狈过?但在天殇剑的绝世威能之下,却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不由心头一暗。
“那妖剑好生的厉害,若不是他神智恢复,恐怕你我今天都站不到这儿了。”陆取阳叹气道。
“逆鳞天榜上十二件凶物,随随便便就让你这么个虾兵蟹将给收了,还叫什么天榜。”殊不归听陆取阳语色一缓,也淡淡答道。
“但陆某却不解的是,姑娘施展的是何种神通,居然能唤醒这人的神智?”陆取阳说姑娘二字的时候似乎犹豫再三,脸色都变了变,在他心中,妖就是妖,怎可用这等称呼,但一想到自己性命都是对方所救,姑娘二字显然思虑再三。
却听殊不归懒懒一笑,多了几分媚色,显然陆取阳姑娘二字让她很满意。
“我连你陆大仙人都是对手,哪有那么大的本事?”
“不是姑娘那又是谁?”陆取阳道。
“不是我,是《太音兮拾》!”殊不归神秘一笑。
“《太音兮拾》?”陆取阳眉头皱了起来。
“你这木瓜自然不会明白,当日是本姑娘赌了一把,我赌的是,那人能把既然将秧错琴都传给这小子,多半也将《太音兮拾》同时传了。而说道这《太音兮拾》其实本是一本琴谱,虽不能御敌伤人,却能够磨砺人心智,使人灵台清明。柳铮虽然一时给邪剑所控制,但却神智尚在。于是我弹奏一二,让他想起了所修炼的《太音兮拾》,方才恰巧唤醒了他,也算他自己的造化吧!”殊不归道。
“好个《太音兮拾》!”陆取阳听完殊不归所言,不自觉长舒一口气。但同时却微一警觉,
却听殊不归却似乎知道陆取阳心中所想,冷冷说道:
“那人的名讳你怕还不配问,他的本事,恐怕比你们重天掌教极道雪都差不了几分!”
陆取阳闻言一怒,极道雪在他心中何等重要,见殊不归如此所言正欲发作,临了却远远看向天际,脸色铁青。心中却思量开来。
这次能死里逃生虽说少不了殊不归,但终归还要幸亏柳铮修行了《太音兮拾》,这越发使得殊不归口中的那人扑朔迷离起来,心中正寻思间,却见画舫一头,锦帘一掀,真儿喊道
“殊姐姐,铮哥他醒了,醒了。”脸上满是喜色。
殊不归闻言便进了画舫之中,陆取阳眉头一展,要进入却觉得微有不妥,终在画舫一头站定。
此时柳铮确实醒了,只是脸色白的恐怖,真儿显然已经告诉了他些许事情,看见殊不归的时候却也不吃惊,只是此时却头痛欲裂,自己如何晕倒却一点记忆也无。
殊不归笑道:“你醒了”。下一刻却玉手一抬,清脆的巴掌声后,柳铮脸上就多了一个手掌印。柳铮与真儿都吃了一惊,都万料不到刚才还笑着的殊不归说打就打,还打的这般干脆。
“你若想死,就滚远点去死,别拉上别人陪葬,你若还是活在怨恨之中,继续让那天殇剑害人害己,我只能说你师傅瞎了眼,收了你这么个不肖弟子。”殊不归脸上满是厉色道。
柳铮脸上一红,竟无言以对,当日沥河发生的事情,他虽没有多少记忆,却给真儿刚才说了七七八八,当日天殇剑一逞凶威的时候,真儿虽然也是神智不清,但后来殊不归、陆取阳满身是血的时候,她却亲眼所见。
“铮哥也是不小心,殊姐姐。”真儿在旁边小声道。
“好个不小心,如果他下次在再有个不小心,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活着和他说话了。”殊不归道,冷冷道。
“我不会害真儿的。”
殊不归一愣,却见柳铮脸上一个浅浅的巴掌印,神色苍白道。
“你…..”殊不归本来还想说什么,终了却拂了帘子,站在了舱外。却无端觉得心头狂跳,或许只是短短一瞬,这男子的神情竟和那人如此的相像,那时候那人也这样说过,可后来哪里由了他自己。
“你虽然是妖,但本心还是不坏。”画舫一边的金衣男子道。刚才的一切陆取阳自然看到了眼里。
“沥河上游半月前突发大水,数百里之内,生灵涂炭,我只想问你可是你所为?”陆取阳目游天际。突然问道。
殊不归一愣:“陆大公子的话,你若信,又何必来问我。”
殊不归自嘲道。
“那就够了。你的种种,陆某从此可以不过问,但那个叫柳铮的男子必须由我带回重天派”陆取阳转身,直视殊不归道。
“天殇剑现世,恐怕已经九州皆知,陆某既不能降伏此物,也断不会让他流落世间,荼毒生灵。”陆取阳道。
殊不归眉头一皱,那天此剑引动天象,天殇剑出世已经天下皆知。恐怕正邪两道、世家宗门会因此一波一波的涌来,或觊觎邪剑的力量、或除之而后快。但不管那种目的,柳铮遇到了只有灰飞烟灭的结局。而凭他本命真元大损现在,想保住柳铮无异于痴人说梦。其实她本来可以离去的,但却因为那人的原因却不能置柳铮于不顾。
“去重天养元宫?天知道是不是自投罗网,你们所谓正道对这些凶邪手段本姑娘还是知道一二的。这何况排在天榜上的这等凶物。”殊不归冷冷一笑。直视陆取阳的目光。
“十二天凶确是要诛杀干净,以免荼毒苍生,本就是无可辩驳之事。而现在的情况,若是柳铮还是随你浪迹,不出半月,姑娘与他必遭魂飞魄散、身死道消之祸。但如若由我带柳铮回我重天门下,碍于圣派的颜面,倒可保他一路无事”陆取阳道。
“然后让他死在你们重天门下的真武劫雷之下么?”殊不归冷笑。
“姑娘说笑了,十二天凶荼毒生灵,落到其他人手里,为除去这凶物,柳铮自然是性命不保。但我重天派泱泱圣派存于九州数千年,我派掌教修为通天,却定不会视生命如草芥,总会有折中的法子。或许可保柳铮一命。”陆取阳对殊不归的冷笑似乎不以为意,娓娓道来言语中却满是傲色。
而殊不归闻言却眉目一动,这陆取阳所言并非虚语,与其落到西府陆家这等世家手中,还不如前往重天门下。
“姑娘若是还不放心,陆某虽只是门下弟子,但也愿为姑娘做保,只要陆取阳身在一日,定全力保全柳铮的性命。”陆取阳又道。
“看来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不过将人交给你也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殊不归一字一句道。
“我要随他入重天养元宫!”
而与此同时,一件惊动三大圣派的消息不胫而走,那位于钟离山,千年间如同死物一般的的逆鳞天榜显现出了讯息,而根据讯息中的文字与图案来看,那本是修道之人口中相传,却未曾一见的天殇邪剑已然出世,并且已经有了自己的灵识!
一时间人心四起,因为不管是三大圣派还是号称九州四大支柱的四大世家,乃至隐秘的魔宗一脉、鬼道三支。都知道千年前那个写成逆鳞天榜的大神通者的当时所言,“天凶聚,天刑开!”当十二把凶物均在世间出现,便会引起天地间的劫难,生灵涂炭!而此时排名第九的天殇邪剑出世,不由的让人心中一凛,难道那传闻中的天刑之期将近?这天殇剑就是一个序引?而此时三大圣派,还是四大世家都派出了门下弟子,四处打探这已经出世的天殇邪剑,但这些派出的弟子所接到的命令却并非一样,有的是力求找到邪剑的所在,有的却是要不惜任何代价将此妖剑毁去,有的却是觊觎凶物威能想要带回门中。
而此时西府极一隐秘之所在,寒气如刀,陆不舟站在一冰室之外,如玉般的脸颊上竟有几分焦躁。不多时室门一开,竟走出一个衣红如火的老者来,这老者双目如电,脸上冉冉长须,周身微小的冰晶如雾一般,竟让人看不分明容貌。
“你说那天天殇现世之时,你在场?”这容貌不清的老者缓缓的看向冰室阶下的陆不舟道。
“是!”陆不舟恭声答道。
“那为何将天殇剑带回来!”老者一声轻哼,在陆不舟耳中却如同重锤一般。
“难道说你认为惜桐死了,红脂患那魔症也活不久,之后这西府就能成为你的?”老者声音高了几分。
“惜桐和红脂都是孩儿手足,不舟怎敢?”陆不舟已经有了汗。
“那又是为何?”老者声音一缓,冷冷道。而听陆不舟所言,这老者的身份昭然若揭,此人正是当今四大世家之一的西府陆家家主陆忘生!
“孩儿那天本是遇到天殇剑的宿主不假,但当时却有重天门人从中生事,无法及时将人带回,等到后来,不知怎的那宿主突然给天殇剑控制,孩儿不得这才退回。”陆不舟赶紧道。
“你是说天殇剑觉醒了?若真是如此,确也不能怪你。”许久老者缓缓道,同时的却一身轻哼。
“极道雪门下的人么,很好,我与他百年未见,看来也是该会会了。”。陆忘生说罢,走入了冰室之内,陆不舟也不吃惊,缓缓向后退去。恭敬的神色下却有着一丝怨毒。
“论修为我是不如惜桐,论心机谋略我确实不如红脂,但又怎样,一个就是个死人,一个也是半个死人,堂堂陆家,就我一根独苗,你却敢这样对我。”怨毒色一闪而过,缓缓退退出了冰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