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门。
已是午后,进城出城的人并不多,城门口的兵甲也正是换班的时候。
二十大步,十九大步,十八......
九个大步,在前领路的年轻人已经递出手里通行的令牌,准备迎接兵甲盘查身份。
“砰--”
年轻人听见声响,脖子猛的一缩,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只见车队末尾有个汉子撞在最后一辆马车上。
车上的几个箱子被撞的猛一歪,差点掉在地上,还好绳子绑的牢固。
“小贼,敢偷你爷我的钱袋,找死不成!”
跌倒在地的汉子猛地站起来,撒腿就跑,但是他的方向竟然是车头位置,直冲冲地朝年轻人冲了过来。
后面那个吼了一嗓子的大汉,撸起袖子就追上来,于是在西华门前,两个汉子围绕一队马车,开始追逐。
二人围着车队追了好几圈,随行的脚行们纷纷停下来,叉腰看着好戏。
连那些正在换班的兵甲们也纷纷向这边看过来,他们并没有急着上前劝阻,毕竟平淡的日子里需要起一点波澜才精彩。
年轻人立马反应过来,催促车队继续前进,他已经将手中令牌递了出去。
时间不能再耽搁了,而且现在还是在西华门前,几十个兵甲看着,万一出个什么意外......
年轻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围着车队追逐的赵二虎和徐孝龙,见跑了几圈,也看不清箱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于是他们按照先前商量好的,实行第二计划。
只瞧车队刚一准备启动,前头偷人钱袋的徐孝龙速度突然慢了下来,他扶着半人高的车轮,大口大口喘着气,似是气竭。
赵二虎速度不减,见机一把抓住徐孝龙的衣领,嘴里骂道:“让你跑,找打!”
右手沙包大的拳头攥紧,就往徐孝龙的脸上打了过去。
但谁知徐孝龙弯腰一躲,赵二虎的拳头“砰”的一声砸在车上的木箱上。
箱子并不是很结实,当即破了一个大洞。
赵二虎收回拳头,二人动作惊人的一致,都是扭头顺着窟窿往里去看。
箱子里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只隐隐约约地瞧见一些瓦罐。
货物被毁,独眼赶紧跑过来,一把推开车边的二人,并且怒道:“滚一边去,打碎了东西,你们赔得起嘛!”
他也借着光亮,伸头往里看了看,瞧见里面的瓦罐没有损坏,这颗心才暂且放下。
赵二虎在箱子里没有看见要找的东西,看向远处茶摊上的姜佑。
姜佑挠挠头,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暂且回来。
赵二虎一个劲地给独眼赔不是,拽着偷钱袋的徐孝龙慢慢地离开。
车队前方的年轻人已经把令牌重新收回来,当他再一次听见响声,忙不迭地扭头看了看。
一股凉意从尾巴骨直冲脊柱,头皮发麻,可当她看见损坏的是哪一辆马车时,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边上的兵甲看他如此紧张,便下意识地问道:“世子殿下,车上装的什么呀,看你如此紧张?”
年轻人的身份可不简单,是云阳侯的二公子,名叫秦族。
云阳侯说起来,当年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不过老了之后,便赋闲在家,许久都不领事,世人也渐渐忘记大端朝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兵甲也是看在云阳侯府的令牌上,才放这车队进城。
“礼佛的法器,侯爷专门从江南道定制的,金贵着呢。”
秦族表情有些僵硬地回应道。
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启程!”
秦族招手往后吆喝了一声,独眼这才没揪住二人不放,如若不然,他定要好好教训这两人。
车轱辘重新转起,缓慢地碾在厚实的地砖上。
那个破洞的木箱子,被独眼扶着,生怕里面的瓦罐掉下来。
赵二虎和徐孝龙还在演戏,这戏就要演全套。
二人刚抬脚,准备去寻茶摊上的姜佑。
第一日蹲守,哪有那么好的运气,正好逮到。
方才几人看这车队可疑,便按照早就商量好的,先是围绕马车转几圈,看能不能从外面看出马车端倪。
但可惜的是箱子密封严实,而且长得一模一样,于是赵二虎看似不小心的一拳,把箱子砸了一个大洞出来。
但里面却是一些瓦罐!
……
“咚……”
正走着,赵二虎耳朵一动,多看了一眼途径自己面前的一辆马车,徐孝龙瞧他停下脚步,便催促他快走,别在街上丢人现眼。
“咚……”
赵二虎眉头一皱,问:“你听到声音没有?”
徐孝龙笑笑:“哪有什么声音。”
“咚——”
这一声比前两声更响,徐孝龙也听见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身边的赵二虎。
赵二虎则是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感叹,这么巧?
茶摊里的姜佑端起一碗茶,准备一饮而尽,想来今日没有多大的收获,明日再来!
“彭——”
姜佑猛地一颤,然后偏头望去,远处西华门前,赵二虎和徐孝龙大力地推翻最后一辆马车!
马车摞起的四只木箱子,轰然倒地!
箱子破裂,一片废墟中,出现了几个麻袋……
有一只麻袋在地上蛹动,里面好像有活物。
车队的前半截已经进城,这最后一辆马车却被人掀翻在地,独眼赶紧撒手跑过来,二话不说就要抬手揍这二人。
但谁知他被徐孝龙一巴掌掀翻在地,赵二虎眼疾手快已经去解那麻袋的绳子。
意外来的太快,谁也没有料到,远处茶摊上的姜佑急急忙忙地跑过来,等他近前时,赵二虎已经把活物从麻袋里提了出来。
是个被捆住双手双脚,蒙住眼睛的小姑娘!
……
“内卫司办事!截住车队,不能放走一个人!”
姜佑对着城门口的兵甲吼了一嗓子,车队开始出现骚乱,在最前面的秦族也看情况不妙,撒丫子就跑,可没跑两步就被兵甲给拦住。
“给我滚开,滚开啊……”秦族大怒,推搡兵甲。
可兵甲们不让,随着城门校尉的一声令下,这位云阳侯府的世子也被按倒在地。
城门口的骚乱一时间引起行人注意,围观的行人中有个戴帽子的年轻人,他匆匆瞥了一眼,急忙退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