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时候,陆云起时不时瞟两眼身边的男人。
姜郎没死,还把这副容貌留在自己身边,之所以没舍得杀,还有一小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一张脸,留个念想也好。
“姜郎他不仅生的好看,为人也好,心地善良,谈吐有度,翩翩公子模样,不过姜伯父因疾去世后,他就变成了书呆子,也不太爱说话。”
“他定要振兴姜家,就和我想要振兴陆家一家,他天生聪颖,又刻苦读书,年仅十六便通过府试,成为举人,再两年他便能参加科举,一举高中,振兴姜家指日可待。”
“等等。”姜佑突然出言打断,伸着脖子疑惑问道:“我听说有个词叫做连中三元,他两年前既然已经成为举人,那就有资格参加科举,当时为何不参加?”
陆云起又是白了他一眼,御姐翻白眼,总有那么一股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意思在其中。
姜佑总感觉那股眼神射来一记暴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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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成年男子方可参加最高一级别的,当时他并未成年。”陆云起解释道。
姜郎当时就是太想证明自己了,若再晚两年,他必定能连中三元,成为一段佳话。
姜佑听完解释,摸了摸鼻子,低下脑袋默不作声地伸手,示意她继续说。
“得知他十六岁中举,当时我远在幽州也是欣喜万分,还特意发来贺表,回京后,我遵循父母当年定下的婚约,招他为婿。”
说完,陆云起换了一只手撑下巴,怎么看,苦尽甘来的两人都应该修成正果才对。
可是没想到,姜郎入府的第三日便撞树自尽,谁也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疯。
不过这些,陆云起并不打算告诉姜佑。
“听你这么一说,他当真是个妙人呢,人生的俊俏,前途也好,堪称人生赢家呀!”
有时候人比人气死人。
想姜佑原先,那就是个臭屌丝,哪哪都比不过,更别说要和古代的状元郎候选人员相比了。
这个时候,他也终于明白陆云起日常为何总是投来鄙夷的眼光。
“那您和上官竺的关系是?”
谈及原本的姜佑,太伤自己的心,他决定换一个人物。
和上官竺相比,姜佑觉得自己能完胜,顺便找点自信心。
“原先是朋友,现在是仇人!”
陆云起直接了断,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该知道的会让姜佑知道的一清二楚,要不然之后他会坏事。
“仇人?”
“巽山挂在牙行出售,正是在他的名下。”
姜佑挠挠头:“上官竺家里不是已经没落了吗。”
“是没落了,所以上官竺背后还有人,正是今天乘风踢死的那人的老子,工部侍郎童夫尧!”
“哦——”姜佑拖着长长的嗓音,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指着陆云起,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他又说:“所以今日就算李洛阳和朱乐天不来求你,你也会去东华门堵住姓童的。”
姜佑不知道童集的姓名,但他老子是童夫尧,必定也姓童,真是机智如我。
陆云.asxs.点头,表示默认。
是的,就算今日没人来求,她也会出手。
……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一问一答,谁也不吃亏。
“你还有兄弟姐妹吗?”陆云起问。
“有,有一个妹妹。”姜佑答。
“怪不得你那么喜欢比你年纪小的,比如青葵。”
姜佑汗颜,略显尴尬。
“青梧为何总是瞧不上我?”
“你没来之前,姜郎很是照顾她,每日给她带糖果。”
“他也喜欢小妹妹?”
“……”陆云起无语。
“你今后怎么打算?”
“一切听从上将军安排!”
“说实话。”
“是实话,没别的地方可去,这里挺好的,只要没有性命之忧。”姜佑实话实说。
再者,青葵已经成为了他的人,他又怎会离开这里。
“也行,待日后再说吧。”陆云.asxs.点头,没有拒绝。
她本就想收服姜佑,这样一来,一举两得。
“对了,至于朱乐天的过错,上将军可否把他交给我处置?”
“你想包庇他?”
“没有,我只想让我们更有钱。”
“成。生意上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需要什么,就同府里的齐师爷说,齐师爷解决不了,你就和青梧讲。”
……
……
瞧着高高的门匾,留着龙须刘海的年轻人,抬头遮眉瞧了瞧,好生羡慕。
原本他也是住在类似的府邸。
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
踏上几级汉白石台阶,上官竺一身大理寺官服,显得威风凛凛,他下意识地松开腰间的刀,因为门槛上只是坐了一位年迈的老门房。
上官竺只知道他姓黄,大家都亲切地称他为老黄。
老黄掉了一颗门牙,总是佝偻着背,很爱笑,常常眯着眼睛,很猥琐的样子。
作为上将军府的门房,老黄活的很滋润,因为上将军府地理位置偏僻,经年累月没有一个人过来拜访。
所以老黄每日都很清闲,每日坐在门槛上看晨起,又看日落,一日又一日。
上官竺走到老黄跟前,从怀里掏出名刺递上去,说道:“上官竺前来拜访上将军,烦请带个话。”
老黄伸出满是皱纹的手掌接过名刺,并没有着急去翻看,而是抬手摸着下巴,抬头望了面前高大的年轻人一眼。
想当年,自己的身材也这么好,如今,老了,老了啊……
“我晓得你,你来过……”老黄笑着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牙齿。
上官竺也笑笑:“那烦请带个路?”
老黄伸了懒腰站起来,摇摇头:“等我进入通报一声,若是上将军见你,我才能带你进去。”
上官竺叉腰站在原地,一脸的不情愿:“行吧行吧,你快去,我在这等着。”
老黄还是笑着,手里揣着上官竺的名刺,走了两步又回头道:“等着啊,别看我老了,腿脚很是利索呢。”
上官竺站在门外,向老黄招招手,叫他快去。
……
两刻钟后。
晃晃悠悠的老黄出来,带上官竺进去。
路上,上官竺说道:“老黄呀,我是你家将军的好友,以后不用拦着的,你直接放我进去就成。”
老黄在前领路,摇摇头:“不行不行,你是谁也不成,我干的就是这活,带你直接进去,坏了主家的规矩。”
上官竺听罢,阴柔的一张脸浮现一丝笑容。
摇摇头没再说什么,一路走向山河苑,在山河苑院外,老黄停下脚步,示意上官竺进去。
上官竺推门,瞧见陆云起和姜佑都坐在位置上等自己,一时间有些意外。
意外归意外,他还是上前拱手抱拳道:“见过上将军。”
陆云起轻飘飘地抬手,她坐在首位上,手里随便拿了一本书,正瞧得津津有味,没看上官竺。
“有事与我夫,夫君说。”
话说,陆云起一时还不太习惯,不经意间用余光瞥了一眼始作俑者姜佑。
瞧他正在偷笑,陆云起起身,故意踩了他一脚,然后头也不回地上楼。
姜佑吃痛,五官扭曲,事情是这样的:刚才二人正在二楼说话,有下人来报,说上官竺拜访。
陆云起本想亲自接待,但谁知姜佑自告奋勇,说他来,只是事先要在上官竺面前,给他面子。
陆云起这才不得已当着外人的面,喊了姜佑一声“夫君”。
心里不愿,所以刚才结巴。
前厅里,只剩下两个男人,坐着的姜佑和站着的上官竺。
上官竺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才几天没来,这夫妻二人的关系就好到这个样子了吗?
陆云起都亲口叫“夫君”了。
“咳咳……你有什么事情吗?没什么事我也要上楼陪我妻子一起去品鉴诗词了。”
姜佑掩嘴,面带微笑地说道。
楼梯口的陆云起一个趔趄,嘴唇发抖:姜佑,你戏是不是有些过了。
这话上官竺听在耳朵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上前几步,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解下腰间佩刀放在桌子上,并没有给姜佑好脸色。
在他的心里,姜佑一直是个吃软饭的,虽然他也想吃这碗饭。
但谁让自己晚了一步呢。
鼻孔出气,上官竺撩拨自己的刘海,目光时不时扫过楼梯,问道:“姜佑,千音院的事你没告诉云起吧?”
“你傻还是我傻,这么大的事,上将军她会不知道。”姜佑无力吐槽。
哪知上官竺哼了一声:“上头故意压着此事,根本就没有大规模散开,知道的人屈指可数,若我不是大理寺人员,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你觉得云起会知道吗?”
在上官竺心里,陆云起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而姜佑所作所为一直是瞒着陆云起的。
听完上官竺的话,姜佑一时间陷入沉思,皱眉不解,千音院的事有人压着?为什么我不知道。
姜佑原先以为这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原来根本就没传开,只小范围的知情人知晓。
楼上的陆云起靠在楼梯口,听楼下两个人针锋相对地对话。
轻笑一声。
千音院的事确实没有传开,皇帝故意压着的,因为蛮国幼女牵扯人员太广。
朝廷大半官员之前都去享受过,皇帝借机惩戒几位官员,起敲山震虎之效,官员们也不敢多言。
所以双方默契地压下这件事,不让它继续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