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八日,大雪。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一大早,芳华阁几位扶腰公子出门,他们每个人都扶腰,一脸古怪的表情,叫路人一阵羡慕。
众人看着何济,瞧何济背靠柱子,都有些好笑:“何胖子,昨晚至于吗,声音那么大!”
何济昂头,臭屁道:“要的就是这种气势。”
几人再胡扯几句,要了马车,驶向永川坊的上将军府。
……
睁眼,眼皮极重,脑子像炸了一样,胸口也闷,嗓子也疼,口干的很……姜佑艰难地翻了个身。
正好对上一张俊俏的脸蛋,看了看,原来是青葵,这丫头在榻前守了一夜,现在双臂枕在床上,脑袋歪着,估计是没忍住睡着了。
抬手刮了刮青葵的鼻梁,青葵长长的睫毛闪了一下,没醒。
姜佑会心笑笑,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温暖。
撑着身子下床,姜佑动作温柔地把青葵横抱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被窝,掖好被角,然后怀抱自己的衣裳,出屋带上了门。
在廊道里,姜佑三下五除二穿好衣裳,搓了搓冷冰冰的手掌,并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
别说,这天还真冷。
耸着肩膀,缩着脖子来到前厅,陆云起已经起了,脚边还放了一盆炭火。
姜佑凑了过去,蹲在地上,双手伸出烤着炭火。
陆云起稍微偏眼,瞧了姜佑一眼,么得感情:“醒了?”
这不是句废话吗?没醒?我还能在这……姜佑心里无力吐糟。
暖暖手后才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去,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捂在手中。
瞄了一眼,陆云起手里拿的还是那本,页脚都被翻皱的《三国》。
姜佑揉揉发涨的脑袋,看向后边站着的小冰山青梧:“有醒酒汤没?给我煮一碗!”
青梧小脸紧绷,嘴角露出不屑的表情来,要不是身份差距,早就上去打他个熊猫眼了……昨日袭胸的账还没算。
“站着干嘛?快去呀!”
姜佑支会青梧赶紧去,一个伺候人的丫头,脾气越来越大,一点青葵的精髓都没学到。
青梧俏鼻出气,愤恨一声,转身出了前厅。
抱着热乎乎的茶水,姜佑觉得脑袋还是很痛,万不该昨日喝了那么多酒。
正在想事情,面前推来一个紫檀盒子,姜佑抬眼看了陆云起一眼,眼神询问:给我的?
陆云起没好气地瞪了姜佑一眼,没说话,继续看书。
姜佑已经习惯,伸手打开盒子,入眼都是一些凭证,还盖有红戳。
“长安县大通街第贰拾壹号,花样胭脂铺;
长安县四阶巷子第柒号,长顺客栈;
长安县永宁坊第伍拾号,丙六货栈;
长安县东城布行
……
万年县祁乐街第拾玖号,舞乐坊。”
……
前后共有十间铺子,瞧地段还都是最好的,最后一间还不是长安县的,而是隔壁万年县,看样子不是胭脂铺就是青楼。
这一盒子少说也有数十万两之多……陆云起去抢劫了?
摸摸冻得发红的鼻子,姜佑眉头直皱,余光打量陆云起几眼,要是陆云起真的去抢劫了……要不要大义灭亲?
或者说,她拿出这些商铺是过来显摆的……姜佑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十间铺子,价值数十万两,转手一卖,府里的外债就可以还清了,那自己岂不是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姜佑手一僵,愣在了原地。
陆云起心可真狠,临死前让自己看这些,是想让自己死前瞑目吗?
姜佑瞪大眼珠子惊恐起来……
“你作甚?还有你这什么表情?”陆云起终于忍不住,再不开口,姜佑就要溜到桌子底下了。
姜佑颤颤巍巍地重新坐好,把东西规规矩矩地装回盒子里,目不斜视。
“是李白送过来的。”陆云起没解释什么。
李白?
姜佑抬眉想想,难道昨日喝的断片,记忆劈叉了?
不是说好合作五家火锅店吗……怎么成了白送十间铺子?
正在怀疑人生,门房老孙头急急忙忙地进来,拱手说道:“上将军,姑爷,门口来了一帮自称长安县衙的人。”
陆云起轻抬嘴皮:“什么事?”
老孙头为难,对方并没有说什么事,只是自报了家门,而且拿出长安县捕快的令牌,自己看了,是真的。
“你去!”陆云起吩咐道。
姜佑指指自己:“我?”
“难道要本将军亲自去?”陆云起语气加重几分,对姜佑的表现十分不满。
好歹也是府里唯一的男人,得扛起责任,而不是事事躲在自己身后。
姜佑咽了口口水,捧着热茶灰溜溜地跟随老孙头去见那些人。
在路上,老孙头详细描述了几人,姜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若是县衙拿人,怎么都是这打扮?
好像是纨绔子弟过来炫耀?
对方脑子瓦特了?
这里可是上将军府呀!
带着满脑子疑惑,姜佑随老孙头来到大门前,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眯眼瞧了瞧阶下的四五个衣着华丽的公子。
雪未停。
每个公子都自觉打了伞,饶着这样,也被冻得直打哆嗦,姜佑看罢笑笑,喝了口冒着热气的茶水。
老孙狐疑看过来,姑爷怎么把茶杯给都带出来了?
姜佑没理,从左往右,从右往左,把每个人都打量了一遍,确认一遍,没一个认识的。
不过为首的绿袍儿身形有些熟悉,就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绿袍儿刘大春见上将军府有人出来,就上前半步,从怀中掏出日常用来吓人的令牌。
玄黑令牌,有些掉漆,刘大春眯眼打量阶上的姜佑,气势十足:“见此令牌,还不跪下!”
过来壮声势的富家子弟们一个个趾高气扬,只是有些奇怪:何济跑哪了……刚才还在这?
不过不管那么多了,估计这小胖子害怕了。
跪下!
姜佑眨巴眨巴眼睛,看向身旁的老孙头,老孙头也眨巴眨巴眼睛,摸着没几根胡须的下巴,慢吞吞地走上前,下了台阶,走到绿袍儿的面前,仔细瞅了瞅这玄黑令牌。
刘大春看一个老头凑上前,十分猥琐的样子,面色不喜,歪头瞪了老孙头一眼。
老孙头当做没看见,小跑又回到姜佑身边,低语了几句。
姜佑听罢,把手里茶杯捂得更紧了,十分不愿。
老孙头催促,姜佑直往后退……
……
阶下过来讨债的纨绔子弟看见阶上主仆二人这般,认为大仇马上得报。
年轻人估计就是姜佑,老头正在劝说姜佑认错,而姜佑不愿,直往后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