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没想到赵婴能主动问他,抬头愣了一下,也只能叹了口气,幽幽道:“主公,您这……实在是太险了。”
“呵呵。”
赵婴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并没多说,而是以自己累了为由,将众人散了出去。
脱了衣裳靠在软塌上,赵婴自己倒了杯茶,将塌前案子上的纸笔拿来,低头在上头写了几句话。
一条条罗列的都是时疫防治的基本措施,然后他就唤出系统,又用几百积分换了更严谨的一张药方。
这一夜清冷孤寂,院中很少有人出来,蒙恬和项羽等人跟着忙了几天,都忙的眼圈发黑,头也昏沉沉的,想着明日还要跟主公打一场硬仗,所以早早就睡了。
韩信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见赵婴的房间一直亮着灯,鬼使神差的就推门出去。
透过半透明的窗棂纸,他见赵婴正在纸上写着什么,想到主公的性子,这才隐隐意识到,或许那个军令状,并不是主公的一时心急,而是早就有应对之策了。
他眼神复杂,在靠近窗口的位置看了半天,半个多时辰后才进屋睡觉。
翻来覆去的,脑中全是赵婴在房中低头写字的情景。
主公不会是在写治疗时疫之策吧?
……
翌日,赵婴将几个手下叫到一起,虽然眼圈发黑,看起来就是一副熬了通宵的模样,但眼神里的光彩却更胜前几天了。
“我最近制定了几点防止时疫的办法,你们大家一起看看,按照我写的安排下去,尽量用最短的时间,控制时疫蔓延。”
众人拿着他昨晚写的纸看了看,眼中纷纷露出惊讶之色来。
那上头写的都是一些如今看起来很怪的条款,比如一定要让民间百姓一起缝制多层细棉布的口罩,一定要减少百姓外出,尤其是靠近护城营的几个村子,要将已经患上时疫的人和他家人的名单呈上来,由专人进行看护。
还有每日定时在村庄冲撒石灰粉,熏艾叶等等……
最后是一张写了不少草药名字的纸,看起来是个药方。
赵婴见众人脸色奇怪,便笑着给大家解释,说这药针对时疫很有效,并让人尽快将上面的药材抓齐。
很快,好几个人被分别派发了任务,赵婴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来,微微合上眼睛,合衣靠在椅背上休息。
韩信走在人群后头,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走过去替他盖了一张毯子,眼睛却看向案子上那张药方。
他一向比人聪慧,只一遍就将上头的药名都记了下来。
见赵婴很快睡过去了,他也便悄悄出了门。
……
咸阳城街上一家酒馆里,韩信独身一人前去,径直就上了二楼那个雅间。
坐下后他看向窗外,心里七上八下的。
很快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雅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胡亥和他的官家王贵走了进来。
“韩大人。”
胡亥热情的跟他打招呼,眼中有些得意。
他早就知道,这个韩信不会一直甘心屈居于忍下,他用一个侯爷的位子许给对方,他果然就肯为自己办事了。
韩信脸色却不怎么好看,见他在自己对面坐下后,眉头一直微微蹙着,心里很是不安。
胡亥也不着急,似乎在等着他跟自己说点什么。
终于,韩信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将自己看到的赵婴写的那张药方说了出来,道:“赢婴公子说了,这方子是治疗时疫最有效的。”
胡亥点头,眼神讥讽,撇嘴道:“没想到那赢婴还真有两下子,居然真就将药方研究出来了,你跟他这么久了,肯定知道他这医术是从哪儿学来的吧?”
韩信摇头,“我不知道,公子胸中有大才,跟他相比,在下等凡夫俗子只是萤火之光罢了。”
“哼,你对他评价却高……”
胡亥眼中闪过一丝不忿,挥手示意王贵拿出纸来,让韩信口述,让人将那个药方上的药材给记了下来。
韩信看着王贵缓缓在纸上写着字,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可是主公呕心沥血,熬了一个晚上才写出来的,居然就被自己这么出卖给了别人……
他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忽然见胡亥抬手止住了王贵的继续写,眼中闪过一丝异光。
“我又不当大夫,记这个药方子干什么……”
他似乎在自言自语,然后将一股怪异的眼光投到韩信身上。
“韩大人,你给本公子表忠心的时候到了。”
韩信心头一颤,本能的出了点冷汗,“公子此话怎讲?”
胡亥挑眉,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不可!
韩信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人恐惧的话似的,迅速从座位上起身,“这是要死很多人的。”
“你放心吧,我让你往里头放的那味药又不是鹤顶红,只会扰乱赢婴那方子的药性罢了,不会要了百姓的命。”
胡亥见他反应异常,皮笑肉不笑的伸手,按在他肩头上,将他重新按到了座位上。
“可是……”
韩信眼神纠结,“公子想干扰赢婴公子的进度,完全可以用别的方法,或许您提前将这方子用了,就说方子是您自己想出来的。”
胡亥不屑的哼了一声,“本公子现在不想跟他争功劳了,只想看他挨军棍,就这么办了。”
说完,他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韩信一眼,眼神中似乎有警告的意味,“韩大人,虽然你有才干,但相比聪明智慧,本公子最看重的是衷心二字。”
说完,开门便出去。
韩信心头仿佛被重拳锤了一下,重重的跌落在椅子上。
主公安排给他的差事,是将附近几个患病严重的村子里的人,按照患病的先后顺序,和患病严重程度分开,说是这样是防止传染,说是什么隔离措施。
当然了,这也为了按照他们的病情来考虑药量大小。
他出来的时候不短了,整理了下衣裳,忙抬腿往最近的一个村子走去。
当他的身影刚在村里出现,一道悦耳的声音就传了来,“韩大人,多谢你给家父送来的细棉布,这是我昨晚给你绣的。”
一道纤细的身影在他身旁出现,将一个荷包递倒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