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挟恩图报、强取豪夺亦或是温柔体贴、徐徐图之, 对司琅来说都没区别,不过是达到目的的手段而已。只是他不愿意激起程榭之的防备之心,才选择更温和的方式。
如果程榭之不介意, 那么某些时候的克制也就没太大的必。
他如是想道。
程榭之了他一会, 像是在思索什么,半晌才歪头一, 轻快道:“可以啊。”
玩游戏是保持恋人之间亲密关系的一种小手段。程榭之并不抗拒。
司琅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古怪起来。
……
“我没想到您有朝一日也会出演苦情剧的男主。”系统面无表情地说。
“不是苦情剧。”程榭之穿着松垮的睡衣趴在床上打游戏, 鲜红痕迹在颈后随着衣领晃动一闪而过, 一边漫不经心应付着系统的提问。
他轻松惬意, 甚至颇闲情逸致地在游戏里抽了个十连,丝毫没被“强取豪夺”之后的以泪洗面、闷闷不乐。
系统觉得它宿主演出一点也不敬业。不过它对此并不想评价什么,它默默着已经快全部填满的能量进度条,心满意足长舒出一口气。
——反正马上就要回去了, 宿主任性一点就任性一点吧。
它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系统啊。
游戏开始之后程榭之的生活和以前没有多大的改变,他懒洋洋的性格让他实在无法扮演一只合格的“金丝雀”。司琅估计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业务不熟练。
——就像他分明没收了程榭之的通讯工具,程榭之还是能窝在房间里打游戏。
但在外人眼中, 事情还是一点一点的在发生变化,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是纪舒寒。
他在表格上打下一个勾, 轻咬着下唇些担忧地蹙了下眉头。程榭之虽然不管蛋糕店的事情, 但三天两头会来店里顺走几个新款甜品, 可他自从那次宴会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也没有回过他的任何消息——像一切与外界的联系被全部切断一样。
明净玻璃窗倒映出对面的写字楼, 一街之隔的地方就是司琅的公司,白领们进进出出,一切如常。徐小少爷照例准时来到店里点一份甜品什么也不说,发呆一样地看着纪舒寒。
纪舒寒蛋糕碟轻轻放在他面前, 一向软和的表情难得一见极为严肃:“我想问你一件事。”
……
徐小少爷坐在椅子里呆愣愣听完了纪舒寒的猜测,好久才结结巴巴地说:“我小舅舅他……这是犯法的吧……”
司琅囚禁了程榭之。这猜测怎么听怎么可怕。
但潜意识里他没有否认司琅真能干出这种事。
纪舒寒摇了摇头:“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程先生那么厉害,应该有他的应对考量。也可能他只是最近在忙别的事情。”
“不行,得把这件事告诉我公他们。”徐小少爷急得团团转,“只有他们才能管到我小舅舅了。”
纪舒寒按住他。
“事情还没有定论,你先不着急。”
明明一开始是他在担心,现在徐小少爷比他还操心。
“我们先想办法见程先生一面,问清楚情况再考虑怎么办吧。”
……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系统严肃地对宿主说,“您再不露面纪舒寒他们可能就会考虑报警了。”
这算是意料之的事情。
原本只是他们两个人的游戏,宣泄一下司琅某些不能展露出来的心思,但若是牵扯到其他人就没必了。
程榭之叹了口气,退出游戏界面,给纪舒寒发了几条语音消息。请他帮忙准备几份甜品,让司琅下班后带回来。
收到这条消息的纪舒寒面色复杂,沉默半晌才张了张口:“……没事了。”
心底到底是松了口气。
他不善于人际交往,但对他抱有善意的人都心怀感恩之心,才会担心程榭之出事。这下确定对方没事,他也心安了。
至于提醒程榭之远离司琅这事反倒没有必,程先生会自己的判断。何况他一个外人也没资格干涉情侣之间的事情。
他想得开,收了手机去打包蛋糕,临了出来时徐小少爷还坐在座位上,他犹豫了下走过去:“今天时间还早,等下一起吃个饭吗?”
徐小少爷当即激动地点了点头。
他们说话时,邻桌一位头戴针织帽,穿一件黑色卫衣的男人悄悄口袋里的录音笔关掉,转身离开。
那位出手大方的闻先生是知道了这么一个劲爆的消息,一定会爽快加钱吧。
啧啧。他暗自感慨两句豪门破事多,双手插兜走出蛋糕店,和司琅擦肩而过。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程榭之眼疾手快将手机塞到床头隔板式抽屉内,可惜了下他还没有打完的一局游戏,到底没忘记自己如今扮演的角色,在司琅走进来的瞬间若无其事翻身坐了起来。
司琅视线从他周身转过一圈,慢慢定在程榭之身上。
“我的蛋糕呢?”程榭之避开他意味深长的打量目光,笔直的腿垂在床沿,宽松袖管卷起一半,再向上隐约可窥见星星点点的痕迹。司琅似乎格外热衷于以各种方式在他身上打下属于他一个人的标记,这直接导致程榭之几乎没法出门见人。
“放在外面了。”司琅答完顿了顿,眉眼间渐渐沁出几分危险的意味,似笑非,“不过你是不是需解释一下——你用什么联系的我?”
程榭之压根没丝毫自觉,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司琅公司,叫司琅都愣了下。程榭之到底是什么时候在对隔绝的条件下搞到手机的。
程榭之:“……”
他抬起手臂环住面前人的脖颈,顺势将人往下一拉,在司琅唇角落下个讨好的吻,眼里意图明晃晃的,希望对方将此事揭过。
司琅任由程榭之动作,等程榭之意识到他不过是在做无用功想退缩后,他慢条斯理人手腕按过头顶,趁着程榭之错愕一刹那抽出隔板里的手机。
游戏自动战斗画面还在播放。
程榭之:“……”失策了。
司琅挑了下眉头:“好玩?”
“还行。”
“哦?”他微微一,“既然这样我们可以做点更好玩的事情。”
程榭之:“……”
三个小时后,程榭之枕在司琅手臂上,连抽了十个十连来表达自己的愤怒——氪金的钱用的司琅的。
着最后一张“r”卡,程榭之沉默了下,觉得自己为这破游戏忍辱负重简直是喂了狗。他生无可恋地睁着眼睛,司琅得略好,轻轻在他额心落下个温柔至极的吻,替他抽了个十连。
三张ssr。
“我报酬吗?”司琅唇边扬笑,理了理程榭之耳边凌乱的发丝。
程榭之点掉了游戏画面:“都让你翻来覆去睡了你还想怎么样?你是觉得你还不够深吗?”
司琅为他整理发丝的指尖几不可察一僵,随后附耳在他耳边轻笑。
“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
片刻温存后,程榭之困倦地揉了下眼睛,意识昏昏沉沉的。司琅垂眼看他忽然开口问:“榭之,如果我真把你关起来了你会怎么样做?”
即使是心照不宣的游戏,可予取予求的放纵依旧让人上瘾,以至于克制不住地索取更多。
程榭之轻阖着眼,蝶翅似的羽睫扇了下,嗓音像被云雾裹着模模糊糊的。
“……我又不会怪你……”
其他的声音便完全听不清了。司琅心脏剧烈跳动了一瞬间,强烈到耳边都出现心脏跳动的声音,全身血液涌向心脏,激动得宛如随时爆裂开。
某种堪称幽暗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强行按压下去。
他用一种莫测目光专注打量程榭之,良久闭了闭眼睛。
程榭之是真不介意司琅这么做。他本也不是什么正常的性格,爱之欲其生刻在他的血管里,对于他足够在乎的,他可以义无反顾奉上一腔热情。同样也只有被同样浓烈情愫包裹其中,在极端的感情中,他才会彻底的心安。
在他还是只猫的那个世界,喜欢尚没有那么深刻,程榭之不允许自己受到冒犯,但时至今日,那些东西早已称不上冒犯,是一种人更紧密绑定的手段。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想法不符合正常人的观念,不过他不打算改。
坠入黑甜的梦前,程榭之柔软的指腹下意识从司琅手腕桃花印记上擦过,像是确认什么才安心睡过去。
那是无数时间与空间中,深刻于灵魂之上的唯一联系。
司琅再一次吻了吻他的额头。
温柔虔诚。
那些罪恶而见不得的一面被他好地掩饰起来,藏入看似温和的皮囊下,摆出无害的姿态。
他程榭之的手握入手心,十指交扣。
……
程榭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指环,慢吞吞了下,说不出的意味。
一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个东西,偏偏司琅还没有丁点想要为此解释的打算。好像只要套上去了就算完任务。
简直是……
他垂眼将指环转过一圈,让刻着花纹与字母的一侧落入视线中,指尖摩挲过两个小小的字母。
总不会真把戒指一套人就跑了。程榭之意微凉,抬眼将视线从窗户投出去。
终究是要回来的。
可惜程榭之还没等到因心虚落荒逃的某人,就先等来了闻霄带着人破门而入。
闻霄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宝贝,你别害怕,我来带你走。我发誓我不会像司琅一样伤害你。”
程榭之:“……”
私闯民宅,还是报警吧。
他微笑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