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有这种感觉——楚琅对房东的关注太过了。一般的玩家对和这类立场莫测极可能是鬼的npc, 向来避之如蛇蝎,更别说像楚琅这样不要命地敢凑上去。
陈知寒推了推眼镜:“可以试一试。但是我不抱很大的希望,房东看起来不是好打交道的人。”
他对程榭之下了个简单的判断, 其他玩家没有开口, 心中却都不约而同地赞成陈知寒的看法。
楚琅脸上笑容很淡,江蕙衣看不出他在开玩笑是认真地想去问程榭之, 她闭紧了嘴巴, 暗自思索着“神婆”的事。在现代背景下, 一个怎么看也不合时宜的“神婆”出现在副本里, 给人很的违和感。游戏不会给完全无用的信息,既然现代科学背景出现了这个一个“神婆”,那一定是破解副本的切入点。
几个玩家商议了一番,没有得到什么结论, 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江蕙衣和陈知寒住在一层,刚好是楚琅的楼下。两人彼此点了个头, 走进自己房间。
月亮从窗户外悄悄爬起,程榭之的房间里, 旧的台式彩电播放着新娘出嫁的片段, 嫁衣花轿, 满目的红浓稠得和血一样。长长的送嫁队伍里, 所有人面色白得和纸一样, 他们统一咧开嘴,嘴边上扬的弧度一模一样, 像是为新娘出嫁而兴。
风卷起轿子一角,露出新娘精致的红色绣花鞋。
系统觉得这个画面真是瘆得慌,它崩溃地捂住了眼睛,难以理解程榭之为什么一个人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特别是他身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怨气深重的女鬼。
女鬼痴痴地盯着电视机里闪烁的送嫁画面,看着看着空洞洞的眼眶里两行血泪流下来。
程榭之递给她一张纸巾,他秾丽近乎锋利的容貌显露出少见的柔和。他表情格外平静,看女鬼的眼神和他看玩家们没有区别,甚至要多出一分耐心。
“很快就可以报仇了。”
就算这一批玩家不能破解副本世界的真相,会有下一批玩家进来。这么多玩家里,总有一个可以做到。
程榭之微微一笑。
……
“所以你想问上一任住户?”程榭之坐在窗台上,两条匀称的小腿晃动,露出一段雪白足腕,脚踝处系着红绳金铃,随着他小腿晃动,金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楚琅眼神一直落在程榭之雪白漂亮的脚踝上,淡青色血管如花纹般蔓延,红绳系在他足腕处,醒目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良久,他才敛下眸底那一丝幽晦不明的心思,对于程榭之的提问,轻轻“嗯”了一声。
“上一任住户的信息嘛。”程榭之眼尾挑开意味不明的笑,奇异的神采晕开在眼梢处,他眼睛里泛着一层极为浅淡的水雾,眸光潋滟,不可捉摸。
青年的话尾拉得极长,下一秒却转瞬收住:“我确实有记录,但是我不想告诉你。”
楚琅在这个副本里的表现游刃有余,其他人还在苦哈哈地蹲在餐厅后厨刷盘子挣取今天的房租和饭钱,他已经靠着在证券交易所做操盘获得了足以应付接下来一个月的房租,也就有更多空闲时间去寻找线索。
程榭之看过楚琅在前几个副本里的表现,这对他来说不是很难的副本。但程榭之并不想让这个游戏结束得太过无趣。
“那么我隔壁那位邻居,什么时候回来?”
楚琅没有继续询问程榭之,轻叹一口气,话锋一转问起他那位迟迟没有露面的邻居。
程榭之竖起食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表示自己不清楚:“随便打听女孩子的行踪,可不是一件礼貌的事情。”
“好吧。”楚琅换了一种问法,“她离开公寓是去做什么?”
“当然是回家。”程榭之半弯着的眼尾弧度扯平,显出一种冷淡的意味,他撑从窗台上跳下,“你未免太关心这位未曾谋面的邻居了吧。”
楚琅轻蹙了下眉头,将一张合照出示给程榭之:“照片右边这个女孩,就是住在我隔壁的人,对吗?”
颇有得寸进尺之嫌。
这是江蕙衣手里的那张照片,也不知道楚琅是怎么拿到的。
程榭之对于这个问题是可以回答的,他瞧着照片上面容羞涩的年轻女孩,眼神闪了闪,没有犹豫地承认:“对,是她。”
“她叫许薇薇。”楚琅敛下眼帘,将程榭之放才一瞬间的异样记在心中,随后用一种近乎笃定的口吻又说。
程榭之却清楚他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笃定,之所以这么说,是楚琅在故意诈他。
“也许是?”
他歪了歪头,不动声色地说。他神情至始至终没有一星半点波动,似笑非笑地望着楚琅,让人无法从中察觉什么端倪。
楚琅却似乎还是捕捉到了什么,表面依旧滴水不漏。
“那我认为她是。”
他轻笑。
“好吧,也许等她回来之后,你可以亲自验证这个答案。不过如现在你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离开了。”程榭之收起脸上漫不经心的笑容,挥了挥手做了个打发楚琅的势,似乎不想和他继续打机锋。
“不留我下来吃个晚饭吗?”
这位年轻俊美的榜首彬彬有礼地询问。
……
“咔哒。”
分针再次向前挪动一格,跳过“6”的位置。
“已经过了十点三十分。”楚琅坐在程榭之的客厅里,扫一眼墙壁上挂着的罗马时钟。
晚上十点三十分,是程榭之提到过的门禁时间。
“今天还有人没有回来?”程榭之赤足从浴室里走出来,他周身带起一阵水雾,携着仍有余温的水汽和沐浴露浮动的香气,为被水汽蒸腾过的缘故,他脸上浮现一层淡淡的薄红,一直蔓延到眼尾。
一种和危机四伏的副本世界格格不入的旖旎。
楚琅的目光闪了闪,声音平稳道:“从楼下的动静来看,有一个人没有回来。”
“哦。”程榭之不上心地点了个头,将略长的衬衫衣袖向上折起半截,“那他回不来了。你们可以明天去给他殓尸。”
“十点半之后的外面,可是很危险的。”
程榭之意味深长地再一次说起。
为什么偏偏是十点半这个时间?
楚琅蹙了下眉头。
程榭之没兴趣再提玩家,他似笑非笑地睨了楚琅一眼:“至于你,现在可以从我的房间滚出去了吗?”
他口吻并不严厉,但足见他对楚琅继续留下来的不欢迎。
“你之前同意我留下来了。”楚琅无辜地说,眼底泄露出一丝笑意,“既然你说外面那么危险,我很害怕,不敢离开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