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不出来由的情, 让程榭之难得有点怏怏不乐,连御膳房做的金丝枣泥卷都没情就着新出的话本慢慢享用。
从理智而言,燕琅多养几只猫完全是情理之中, 他连娶几百个小老婆都合法合理, 别说是养几只猫了。是程榭之看着面前这只乖巧温顺的猫儿,里就是不高兴!
他食指戳了戳猫儿胖嘟嘟的脸, 问:“这猫叫什么?”
“还没取名呢。”太监弯着腰回答, 语气奉承, “若是小公子喜欢这猫儿, 陛下商议着给小东西取个名便是。”
“商量?”程榭之胖嘟嘟的猫儿抱来,猫儿非常乖觉道地往他怀中扑,小声“喵呜”叫唤着,“不用商量, 就叫燕燕好了。”
“跟我姓,程燕燕。”
程榭之对它的名字拍板定案, 他怀中猫儿也很满意这个名字似的,“喵呜喵呜”回应程榭之。
“猫我就抱走了。到时候我会燕琅说的。”程榭之戳着猫圆圆的脸, 转身进了内殿, 只剩小太监一脸有余悸地站在原地——刚刚程榭之是叫了陛下的名字, 听他喊得那么顺口, 显然不是第一次为之。他暗暗感叹了一番这位小公子得宠的传言果然不假, 才转身离去。
殿内没有人,自从程榭之化成人形之, 燕琅就殿内伺候的年轻漂亮的宫女都掉走了,只剩下几个照应日常活居的嬷嬷。程榭之深感遗憾,奈何在燕琅的地盘,他压根就没有反对的余地——其实在程榭之现有几个嬷嬷做江南风味的小食是一绝, 他就一点也不反对燕琅的决定了。
殿内供猫玩耍的玩具还收在柜子里,程榭之取了一堆出来,自己平时没有那么喜欢的一部分玩具分给新来的小猫咪。
……
燕琅从议政殿回来时,程榭之正手里拿着话本,悠哉地坐在窗户下剥瓜子,一只胖成球的猫儿枕在他腿呼噜噜睡大觉,四脚摊开,露出雪白的肚皮。
“哪儿来的猫?”燕琅走进殿,扫过程榭之腿睡得不省人事的猫,皱了下眉头,觉得这猫委实碍眼。
程榭之弯眼睛,笑容渐深:“昭明郡主进献来的猫儿,你看它多爱,我给它取了个名字。”
“什么?”燕琅顺口问。
“跟我姓,叫燕燕。”程榭之眼尾挑的弧度更明显,他开口时视线有意无意从燕琅脸扫过,果然见到燕琅在听了这个名字之表情很是有一瞬间的微妙变化,他这才满意地露出一个微笑,“是不是很好听的名字?”
燕琅看他,似笑非笑:“确实很好听,是个不错的名字。”
程榭之不闪不避,对他的眼睛,一本正地回答:“当然,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很不错。是不是?燕燕?”他逗了逗腿刚刚迷瞪瞪睁开眼睛的猫儿,轻声喊它,那一声“燕燕”尾音拉得极长,有点缱绻而不自的意味,也不道究竟在叫猫还是在叫人。
燕琅喉头了,视线越过程榭之的头顶,转到他身的墙壁去,那里有一道暗,通往长阶之下的地下宫殿。
那座宫殿是他请工巧匠设计,亲自督建完成,每一个小细节都符合程榭之的审美,唯一的遗憾就是少了一位早应该出现的主人。
燕琅垂了下眼睫,视线收回,再程榭之对视时仍旧是平静得若无其事的模样,半是温柔半是无奈纵容。
程榭之在底轻轻“啊”了一声,系统再度确认:“他刚刚是在考虑要我关来吗?”
系统“呵呵”声:“是的,您现在以展现一下您的害怕。”
“如果我他关来,他会不会也我一样害怕?”程榭之支颌思考着,“我记得那间宫殿的构造很严密,不道燕琅作为设计它的人,如果被关进去,有没有办法逃出来?”
系统:“???!!”
系统艰难地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每一个声调都像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宿主,做人还是要讲点良的,我觉得您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做。”
到底哪个正常人会有它家宿主一样的想法啊!系统感到深深的无奈,开始由衷地祈祷燕琅快点下手,给它家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宿主一点社会的毒打。
程榭之无辜地摊了摊手:“我只不过想想而已。”
……
程榭之此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提这件事,系统以为他只是当时突奇想随口一提,暂时放下了悬着的,一开始面对即将到来的寒食之宴。
这场宴会,在很多人中也是一场燕琅的选妃宴。朝臣纷纷带着自己花枝招展的小辈出席宴会,众芳争奇斗艳,一个塞一个的风姿过人。程榭之也是“很多人”中的一员,他指望着从这些千金闺秀里找到一个那么符合燕琅条件的女孩子,来实现燕琅的愿。
他坐在燕琅身边,席位在群臣之,引了许多注意的目光。从他距离燕琅这么近的座次来看,不难猜出他就是传言中最近颇得帝的那个少年,群臣窃窃私语了一番,将自认隐晦的视线投给程榭之,暗自评估着。
叶禾月跟着坐在唐国公夫人身,看到程榭之时眼底掠过震惊,马低下头,遮掩住自己异样的表情。
没想到那天见到的小公子,居然是陛下身边的人。果然那般的人物,只有陛下才与之相配了。她想到打着如意算盘的父亲母亲,中不觉有几分好笑——有了小公子那样的人物,陛下哪里还看得其他人?唐国公府只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
坐在她身侧的唐子衿偷偷瞄御座年轻帝王,早不觉羞红了双颊,手里绣着梅花的帕子捏成一团,犹如她此时的绪一般缭乱。
这就是她将来要嫁的人啊,天下至尊、万民朝拜,等日与他并肩的,也只有同样卓越出众的她而已。他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人。
她痴痴地凝视燕琅半晌,在燕琅冷肃的目光投过来之时马低下,手捂胸口——他看了我!果然也是对我有意吧。她想着想着不觉蹙眉头,陛下之前见过她哥哥那么亲近的模样,一定会吃醋吧。难怪他之前要那么作哥哥,唐子衿在中叹了口气,顿时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等日她做了皇,她一定要劝陛下哥哥好好相处,他都那么在意她,一定够谅解她的为难吧。像她都以谅解燕琅身边有男宠,并且等她做了皇,也不会将人赶出宫去,她这么善解人意,陛下也一定同样谅解她的吧。
叶禾月看着不怎么突然抿唇笑来的唐子衿,不声色坐得离她远了一点。她也听了唐子衿她便宜哥哥唐与臣之间那点事,不过现在看样子,唐子衿的志向,比做一个世子夫人远大得多。
她撇撇嘴,并不看好唐子衿。
程榭之也不看好唐子衿。
唐子衿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实在让人难以忽略,他原本还想着是谁家千金对燕琅芳暗许,说不定成一段佳话,没料到居然是唐与臣情投意合的唐子衿。
他瞬间对燕琅出点同情,对他遭遇这朵烂桃花有片刻怜悯,随又觉得唐与臣才是最大的苦主,头绿得光。
他又打量了场中各家年轻公子小姐一圈,没找出一个符合燕琅条件的人选,也没看到燕琅对谁表现出些微特殊。程榭之托着下颌想,那以还得继续找才行。
他中思考着事情,说不清有意还是无意地忽略掉了底那一丝庆幸——他也不这一点子庆幸从何而来,而理智告诉他不要去深究。
也不深究。
燕琅视线至始至终落在程榭之身,见他全然没没肺的模样,眼神微暗,他端着青铜酒爵,不不觉一场晚宴下来,灌了好几坛子酒,最意识不觉有些模糊来。
最入眼的是程榭之噙着浅浅笑意的面容,对方张口说了句什么,燕琅没有听清楚,就陷入了铺天盖地的黑暗中。
…………
恢复意识的燕琅此刻终于想了程榭之张口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我有一个有趣的尝试想试验一下。”
然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轻纱帘幔安静垂地,画作中身披雪白斗篷的青年人眉眼噙笑,宛如在注视着他。
燕琅撑手身,看着这座由他亲自督建,墙壁每一块砖都砌得严丝合缝、密不透风,合只从外面打开的熟悉宫殿,良久,从喉咙里出一声短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