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过静谧的花池,漂浮在水面上的荷叶摇动,飒飒作响。
女子端坐着,背对着来人,眼睑低垂,只顾着手上打着的璎珞,全然不理睬恐她受凉为她披上大氅的男子。
“今日怎么想起打这东西了?”温暖的鼻息轻轻喷在女子的脖颈上,惹得女子轻轻一颤。
女子手一顿,“打着玩儿罢了。”
白少初走到女子面前,缓缓蹲下,正要伸手去打理叶夕的裙角,却被叶夕躲过去了。
他身形僵住,只得收回手,却见自己心念的女子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受到他的影响。
他叹口气,直起身子,“你我已经大婚两三年了,还是这般生分。”
叶夕也不回他,由得他自己唠叨去。
“你我自是夫妻,有这情分在,你却总是冷冷的,不与我多加亲近。”
无意便是无意。叶夕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面对白少初的满肠柔情她从来不为所动,此刻坐在这里,不过也是棋走一步,错了就是错了。
“梓梓和鎏儿也都这般大了。”你怎就放不下那个人?白少初没有说出下半句,面对这个享誉武林的第一美人,这个江湖第一奇女子,再多的情意仿佛都说不动了。
白少初是有些茫,有时候眼前这个女子的身影竟是叠出两种模样,一个是那冷艳天下的玉华宫宫主叶夕,一个是那个标志的邻家女孩苏九。
“我知道你心里念着他……”
“他如何了?”回应他的只有关于别人的一句。
白少初笑笑。
“我知道你今日得了消息,”女子搁下打到一半的璎珞,提了裙子起来。
她转身望向远处的花池,岸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两个嬉笑打闹的孩子,憨憨的样子,滚成一团,欢快的笑声不绝于耳。叶夕不禁微笑起来。
“他没事,不过是那罪名还未洗去便是了。左不过……牢狱之灾”
“我想去见他。”漂亮的眸子望向男人,仿佛有什么涌动起来。
忍不住了么?
白少初不禁自嘲,几年的陪伴还是抵不过思念,自己这个现实在的人倒成了那几年未见的人的陪衬。
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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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夕跟着狱卒穿过阴暗的走廊,一股仙气竟是被这里的应按浊气压的死死的,两边不断有穷恶之徒虎狼般的嚎叫,震得她脑仁发疼,却只得蹙了秀眉往前走。
苏暮站在牢狱中央,从牢顶天窗吹过的风糊过他的脸颊,耳边乱发在风中荡漾。见她来了,原本抿着的唇蠕动了几下,仿佛有多少多少的话要喷涌而出,然后也只是动了动,最后,清亮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你来了,”不浓不淡,配上温和的笑容,仿佛隔绝了所有的尘埃。
然而这三个字在叶夕耳里听来确是委婉疏远的意味,她想了想,确实是,她已经是朝妃,膝下有孩儿,现在的她已经不能再站在他的身边了。
“恩,”她轻轻应了一声,不再去看苏暮。
苏暮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两个人相对无言,叶夕按着他坐下,拎出精美的食盒。
最后她开口了。
“吩咐她们做的,也不知合不合你口味了。”她水色的眼睛微闪,“你原本都是爱吃的。”
她没有告诉他,她特意唤了玉华宫的人大老远采了张家界的土菜来的。
她也没有告诉他,她这握剑的手愣是在厨房里摸索了几个月,就这几样菜式便是试着做了百遍,只为今日见他。
“恩,”那头的人,轻轻应一声。
她原本想摸摸垂在耳际的发梢的,手抬到半空中又落了下去,她忘记了,她今天早上特意吩咐侍女梳上去的,她尴尬地又放下手去,目光在空气中不自然地游走,目光触到白衣少侠腰间的玉佩时便再也挪不开了。
那玉佩是玉诀剑上的,当初当在那小镇上再没赎回过,竟是落到了苏暮手里头。
如今,那玉佩的一角竟不知为何破了,露出碧绿的内玉来。
感觉到她的目光,苏暮下意识地一避,继而又正了正身子。
“抱歉啊,原本是想还与你的,只是已经破了,所以……”男子轻轻地开口,“我已经娶妻了,”他偏过半张脸忽的飘飞了思绪。
“哦?”扯起一丝笑,努力不让泪水流下,她温和道,“什么时候?也不请我喝喜酒?”
苏暮按着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算起来,应该是同你一天吧,”他不敢再看叶夕,他怕他的泪会止不住滴到地上。
说话的那头传来沉默,继而传来让人听起来干燥如焚的声音,仿佛是在喉腔内压抑了一团火“漂亮么?”
“漂亮,”他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改天,带给你看。”
“好,”她轻轻地应着,“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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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暮。
我终于把自己变成知书达理的模样。
终于能成为你的妻子。
只是我已嫁,你已娶。
我们终究……还是错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