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全在景辛寅眼中,虽然距离过远听不清他们之间的谈话,但通过双方的表情可以猜测交谈内容。
贺兹冷轻轻拍拍他的后背说:“景公子,现在可以跟随我回去,他们已经散去,你不必担心东鬼帮的人会吃亏。”
景辛寅伸长脖子看着山下的三位兄长带队离去,心想幸亏丝烈贞及时出现,否则一场恶战难免,结果很可能致使他的计划破灭。
他们二人要走了,李茵娘依依不舍,看着景辛寅说:“你可要长点心眼,千万不要跟西海圣的长老们作对,我抽空会去看你。”
莲秀姑姑又是取笑,“你是不是把他当成心上人啦?你们两个可是连抱都没抱过哪,嘻嘻……”
李茵娘捶她一下,“你这个小蹄子,不说话能憋死吗?嘻嘻。”
景辛寅对这种女人很反感,连看都不看一眼跟随贺兹冷长老去了,佯装是他手下的败将。
贺兹冷长老处事很小心,担心东鬼帮的人杀回马枪,不与那九位长老汇合同行,从另一条路回到西海圣的老巢。
西海圣的驻地设在一个废弃的村庄,面积比较大,虽然属于山区,但比起东鬼帮和黑水谷宽阔许多,房屋和生活环境相对优越。
他二人进入村寨时看见突厥小卒们在练兵,虽然只是个帮派,却闻到兵营的味道,到处是看守小卒,感觉治理的井然有序。
那些长老们已经回来了,苏布达长老和莫哲长老过来询问情况。
贺兹冷长老正要把他关进一间牢房里,见到二位长老站下来说话,“我担心有变故走了另一条道。”
苏布达长老点头,“现在已经安全了,暂且把他关押起来,等十位长老坐到一起商议后再决定如何行事。”
贺兹冷长老说:“山下的人都已经知道人在我们手里,想必都在跃跃欲试,我们十位长老务必轮流看守才是。”
莫哲长老同意他的看法,“这是自然,尤其是蛇皮帮和黑水谷的胖姑娘,这两个人远比东鬼帮难缠。”
贺兹冷长老点头,“各位长老先入营帐之内等候,过会儿我便赶过去。”
二位长老去了。
景辛寅被贺兹冷长老带进牢房之内,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其他被关押的人。
有两名看守走过来待命。
贺兹冷让他们打开一间牢房,把景辛寅推到里面,把门锁上。
贺兹冷长老站在栏杆外冷笑,“呵呵呵……老夫知道这牢房关不住你,但你身上戴着千斤重的玄铁锁链,自己无法解开逃出去又有何用?”
景辛寅点头,“对,长老说的没错,这把玄铁巨锁好比是移动的牢狱,逃往何处都无用,等于是半个废人。”
贺兹冷长老咧嘴一笑,“算你识相,只要你愿意配合,没人会为难你,你我之间并无怨仇。”
景辛寅不想与他理论,心里早清楚他们要的是刺史大人的孩子。
从这一点来讲就是死敌,最后的结果就是你死我亡的争斗,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想到这里,他慵懒地倒在地面的铺草上。
贺兹冷用突厥话吩咐看守后离开了。
景辛寅也是整夜未睡,决定美美地睡上一觉再说,这一躺下便觉了。
贺兹冷长老去营帐商讨接下来的事情。
十位长老尽显疲态,每位都快百岁了,整夜不睡不困乏才怪,但重要的事情还需要处理。
其中,贺兹冷长老威望最高,排在首席。
小帮主年幼不能主事,十位长老一同主事,等帮主到十四岁之后再把权力移交给他,这也是前帮主去世前的遗嘱。
苏布达长老坐次席,看着诸位长老倦怠的神情说:“诸位长老,请再坚持一刻钟,务必商讨下一步计划后方可安睡。”
大家都点头表示理解。
贺兹冷长老直奔主题,“现在重要人物已经被我们西海圣抢到手,不过要保住这一胜利果实并非易事。”
突格兀长老十分傲气,“只要我们十长老齐心协力,无人可撼动西海圣的权威,量那些人也不敢擅自来闯。”
莫哲长老却说:“话虽如此,还需加倍警惕,此人可是青州刺史李正己派来的心腹,本领高强搞不好要引火烧身啊。”
突格兀长老表情不屑,“那李正己可是大唐悍将,手握重兵,但远水救不了近火,未必敢率军挺进西域。”
苏布达长老点头,“我同意突格兀长老的判断,即使他想率军西进,还要上奏大唐皇帝,如今代宗帝十分忌惮我突厥国,未必准奏。”
贺兹冷长老发言,“暂且搁置此事不提,首先商定如何寻找丢失的孩童,只要找到这个孩童,我们就可以带上他去见鄂力克将军邀功,届时叶护可汗会重用我们西海圣,我等定可完成帮主之遗愿。”
莫哲长老想起乌兰妮兄妹说过的话,“昨夜在山上,乌兰妮似乎在无意中露馅,他们兄妹肯定早就听说有关张家女儿和李正己之间的传闻,那个孩童极有可能在他们兄妹手中。”
突格兀长老说:“可这毕竟只是猜疑,总不能凭推断去要人吧?”
苏布达长老忌惮乌兰妮的父亲,立马摆手,“不可冲动,倒是可以派人去打探,但最好不要与蛇皮帮为敌,免得汉人看我们的笑话。”
贺滋冷长老想了想说:“现在的情势是,即便我们躲着,乌兰妮兄妹也会找上门来合作,他们既想得到李正己的骨肉,又想得到我们手里的景捕头,二者皆可成为威逼李正己的筹码。”
突格兀长老不解,“哦?他们兄妹想威逼青淄刺史李正己?何以见得?”
贺兹冷长老哼响了鼻子,“这还用问吗?李正己手握重兵,可以拿他的庶子要胁,与我突厥国联手击败大唐朝政。”
苏布达长老笑着点头,“贺兹冷长老一眼识破乌兰妮兄妹的诡计,实在是令人佩服。”
又看着诸位长老说:“谁让他们兄妹有一位骁勇善战的父亲?这是要替父立功,诸位怎么看?”
这么一点,众长老皆开了窍。
突格兀长老说:“如此说来,不是乌兰妮兄妹一己所想,是我们叶护可汗的伟大策略。”
苏布达长老点头认同,“里应外合是叶护可汗一贯的策略,陇佑道就是仪仗此计攻取的,将来整个大唐也将落入我突厥王朝。”
贺兹冷长老指出了关键的问题,“所以,这个功劳绝不能让乌兰妮兄妹独吞,他们有父亲业布楞,我们有鄂力克将军。”
莫哲长老猜到了他的意图,“贺兹冷长老是想率先找到这个孩子送给鄂力克将军,不让业布楞摘得这个首功,是与不是?”
贺兹冷长老满意地点头,“嗯,莫哲长老知我深意,鄂力克将军表面与业布楞将军走的近,其实二人彼此是竞争对手,背地里恨不得将对方掐死。”
众长老皆明白了内因。
突格兀长老便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想听几位长老的高见。”
贺兹冷长老露出阴险的表情说:“那个乌兰妮不是要与我们合作吗?那我们可以佯装答应,如果景捕头找不到那个孩童,我们也可以从乌兰妮兄妹那里探听。”
苏布达长老一阵坏笑,“咦哈哈哈……这可真是两全其美之良策,乌兰妮兄妹想二者兼得,我们也可以让他们兄妹鸡飞蛋打,最后一样都得不到。”
莫哲长老说:“除去蛇皮帮,还有东鬼帮和黑水谷,可不能只盯一面,松懈那些对手。”
贺兹冷长老点头,“还是莫哲长老心细,东鬼帮一定会绞尽脑汁营救那个景捕头,而黑水谷也不容忽视。”
苏布达长老插话,“对,那个胖姑娘像是对这个中原少年动了情,即便特慕勒不想插手,经不住宝贝女儿三天两头地闹啊?”
突格兀长老脾气很大,“在黑水谷可以让着他一点,如果这只野猪胆敢闯入我西海圣搅局,定让他有来无回!”
苏布达长老还是那句话,“最好不要冲动,免得让汉人看我们的笑话。”
贺兹冷长老也觉得困乏,打着哈欠说:“这件事情大家已经初步了解,眼下是要看紧那个景捕头,我们十位长老轮番看护,每人一日看护一个时辰。”
苏布达长老表示支持,“从我开始,依次往下排,谁都不要忘记自己的轮次,否则出了差错须承担后果。”
众长老表示同意。
贺兹冷长老最后说:“请大家快些回去补觉,但务必让侍卫准时叫醒,谁都不要睡过头。”
众长老点头散去。
屋内只剩下苏布达长老和贺兹冷长老,二人简单交谈。
苏布达长老说:“我心中还有一个担忧,那就是王县令,景捕头毕竟是官府中人,他若知道此事会不会派兵来围剿我们?”
贺兹冷长老想了想说:“那王县令一向忌惮我突厥人,未必敢派兵来伐,若是真来,我们只能悉数歼灭,县衙内并无高手,来也是白白送死。”
苏布达长老却说:“可勉县毕竟是大唐地盘,若是事情闹大,必然惊动梁州城,不能不防啊。”
贺兹冷长老点头,“说的也是,官府能避开更好。”打了个哈欠说:“那我先去补一觉,苏布达长老先辛苦了。”
二人相互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