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叔却是不知其理,“这又如何?只是一个翻半圈的带圈而已,有何用处?”
景辛寅用拇指按住半翻的折点轻轻向前推,“二叔细瞧,沿着内面一直推,永远保持原型,这要是行路将永远走不到尽头。”
乐叔有所领悟,“哦,如同我二人正在走的这条路?”
景辛寅却说:“二叔尚未弄清这条皮带的诡异之处,再细瞧。”左手握住皮带,右手食指轻轻发功,皮带便缓慢劈开,“如此切分,通常应该分成两根较窄的圆环皮带……”
当他全部劈开之后,奇异的事情再次发生,皮带居然未分割成两个圆环,展开来居然变成更大的一个圆环。
乐叔一脸疑惑,“怎么会这样?是因为在连接之前翻转半圈的缘故吗?”
景辛寅点头,“奥妙尽在其理,倘若这般重复粘贴切割,会变成无限大的圆环,这是有限中的无限。”
乐叔还是摇头,“恕我愚钝,不能完全理解……是指再切割翻转半圈连接上,反复切割吗?”
景辛寅点头,“是。这条皮袋只能说明其理,尚无法无休止地重复,仔细想想就可以理解。”
乐叔点头,“好,我慢慢品味。”但马上反问:“可是如何破解这一巫术?眼下我二人冲出此路方能保住性命。”
景辛寅移开几步准备调集真气。
乐叔赶忙抽出自己的刀,“你的剑在神农架与何继方打斗时损毁,我这刀虽然不及你的剑,总比没有要好些。”
景辛寅闭上眼摇头,“世间万物并无毁损消亡之说,我早已将剑气融入体内,与身体化为一体。”
再看那把宝剑兀自呈现在景辛寅手中,只是周边散发着紫光更显锐利,想必功力又增进一层。
只见他挥剑腾空而起,直接朝向南面树林,用腹语说:“待我成功冲破临界点,二叔立马跟随。”
乐叔陡然开窍,“我明白矣!只有抛弃这条路,从南北冲破方可破解……”
再看景辛寅窜起,眨眼冲起数丈高陡然劈下,强劲的真气带着火光落下,只见耀眼的紫光弥漫天空,周边陡然呈现一块巨大的窟窿。
原来眼前一切皆为幻象,乐叔挥刀跟随冲出。
当二人落地之时,一切幻象骤然消逝,正是他二人与那突厥乞丐分手的地方。
只是找不见贴布克的身影。
乐叔四处搜寻着嘀咕,“为何不见那老鬼身影?定然藏于周边……”
景辛寅却在辨路,回头提醒他,“你以为他会坐以待毙?恐怕早已脱身。”指一下落在草丛的口袋说:“我丢出的口袋已解开,证明他查看过。”
乐叔赶忙跑过去蹲下来查看,“如此说来,那老鬼惧怕我二人?”眼睛眨巴着思量,露出得意之色,“也就是说他的巫术一旦识破,便不敌我中原武术?”
景辛寅轻轻摇头,“倒也难说,至少说明他不愿冒险。”伸手指着西面说:“我二人可是从这一分岔口误入歧途,你再看与当初有何不同?”
乐叔一眼分辨出来,“当初这条路要比现在宽敞许多……”嘴巴大张,“我的天!这老鬼居然用邪术制造幻象?岂是人力可为?”
景辛寅低头思量,“我猜想,那贴布克定在马上对我施过阴术,至于采用何种方式尚无法断定。”
乐叔陡然收去惊骇之色,开始贬低对方,“咳,无非采用某种迷药,与中原江湖邪派一个路数。”但又起疑,“若是如此,我又如何没有中招?我好像未与他近距离接触。”
景辛寅记忆力超出常人,当即指证,“记得二叔当初看不见路,与我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此时那贴布克靠近于你,便陡然看见有路。”
乐叔拍一下额头自责,“瞧我这记性,不及侄儿一半,当时情况正是如此。”又马上问:“现在你我该走哪条路?”
景辛寅淡然一笑,“主路只有一条,剩余只是边岔小路,你说该往哪里走?”
乐叔又是自责,“瞧,二叔都被那突厥老鬼弄傻了……”又陡然想起他们的马,“啊呀!刚才我二人未将马匹带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景辛寅笑着摇头,“看来二叔当真未醒,邪术已破,幻象已然消逝。”指着北面丛林说:“红枣驹和黑珍珠正在里面吃草,不信唤一声。”
乐叔立马吹响惯用的哨音,只见两匹骏马嘶鸣着奔跑出来。
二人各自去牵自己的坐骑,腾空跃上继续赶路。
没走多远,旷野刮起飓风,将草木吹得呜呜作响,好似鬼哭狼嚎。
风中夹杂着沙尘甩打在脸上,有一种针扎之痛,漫天尘沙如同云雾覆盖整个大地,难以抬头远眺,马儿被沙粒抽打疼痛得嘶鸣,走起来很吃力。
乐叔握紧缰绳埋怨,“好恶劣的风,莫非这又是那突厥老鬼的巫术?”
景辛寅取出纱巾扎着头说:“应该不是,巫术再强岂可改变天象?来时路人不是提醒过?此地距离大漠戈壁滩较近,时常起此种沙尘暴……快些取出纱巾扎上,否则寸步难行。”
乐叔陡然想起,赶忙从胸袋中取出纱巾蒙住整个头部。
景辛寅已经跳下马,也为自己的红枣马扎上头部,否则马儿无法睁开眼睛辨路,容易出现险情。
他出手干净利索,扎完红枣马,在乐叔下马之前奔过去说:“二叔不必下马,将纱巾递给我……”接过纱巾将黑珍珠的头给扎上。
乐叔慨叹,“幸亏听从路人善言,否则只能下马进入丛林躲避,谁知沙尘暴何时停止,又要耽搁时间。”
景辛寅上马头前赶路,“此地不比中原,有时候一直刮个不停,难料何时会停止,昏天暗地很容易迷路。”
乐叔紧紧跟随,“若不亲身体会,谁能相信这般凶险?只有经历过才知道,人力再强不与天争的道理。”
景辛寅却说:“关键是认知,只要能够掌握天地规律,可避可防,此乃摆在整个人类面前的课题,不可轻视,亦无法逃避。”
乐叔赞叹,“贤侄乃旷世奇才,通晓其理,二叔这等凡夫俗子只懂得吃喝拉撒睡,哪里会有这般感悟?”
景辛寅反驳,“此言诧异,农人耕种、牧人养畜、匠人造物,皆是认识天地万物奥妙之果。”
乐叔听罢心服口服,“还真是这个理,小到百姓养蚕,大到帝王至理国家,皆逃不出此理……二叔长见识矣。”
二人攀谈着苦中寻乐,打发艰难而枯燥的时间。
好在沙尘暴并未持续太久,约一个时辰后逐渐消逝,大地重现光芒,万物重现原色。
只是大地外相有所改变,许多树木枝丫被风折断,树叶沾满灰尘,许多矮草被沙土覆盖,需要二次生长。
乐叔揭开蒙在头上的纱巾舒爽地出气,“总算逃过一劫,险些憋死。”望着被破坏的自然景象咂舌,“啧啧,你看那片庄稼地,狼藉一片,还能有收成吗?”
景辛寅也是惋惜地扫视,“还好,多数只是被风吹倒,农夫会及时扶起,只是少数被沙土掩埋,若是来一场甘雨定能复活。”
乐叔陡然露出喜色,“这里出现庄稼地,说明附近有村寨……可算要见到人烟。”
二人催马加速,果然很快遇见农人,便上前打听。
原来二人已经进入勉县境内,这个村庄果真隶属勉县,再行几十里便可抵达。
二人便在村庄填饱肚子,但来不及休息继续赶路。
午后未时,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梁州勉县主镇。
经过打听,直接找到张家大院。
张家守门的家丁将他二人带到北屋客堂,张伊瑶的父母推门出来迎接。
二老虽然说着客套话,但脸上没有喜色,可以察觉并不只是因为丢失孙儿之帮,更多是对夫婿的不满。
景辛寅婉言解释,“伯父、伯母,刺史大人得知庶子走失颇为心急,便当下派我叔侄二人前来相助,只因路途艰险姗姗来迟,还望谅解。”
张伯虽然点头,但还是显得有些勉强。
伯母却毫不掩饰心绪,“路途遥远倒是可以理解,只是那贤婿未免过于冷落我家伊瑶,早就听说贤婿得势,做上青淄二州刺史,为何不尽早将伊瑶和孙儿接入府上?或是如此,岂会招来此等灾祸?”
张伯也是点头迎合,“莫怪贱内絮叨,哪怕早上半年也不会出此差池。”
乐叔接话,“刺史大人整日忙碌忽略此事,得知消息很是懊悔,希望二老能够体恤。”
此时,长子张启轩得到消息走了进来。
他看见二人连招呼都不打,只与自家父母搭话,“哼,这是日头从西山升起了吗?我还以为刺史大人不要家妹了呢?”
景辛寅取出李大人亲笔信函,起身微笑着双手递呈,“伯父、伯母,此乃刺史大人亲自为二老写的信函,请过目。”
张伯接过信函,撕开封口抽出内件过目。
张启轩冷言冷语,“妹夫可在信中提及婚娶之事?他与家妹虽然有子,却从未举办婚娶之礼,可知那些邻里如何评说?”
张伯皱着眉头小声责怪,“哎呀,轩儿,此事贤婿自然有安排,你莫要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