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有几十条凶猛的狗听到动静,一起对着潘叔明狂叫。
声音凶猛如豹,很是瘆人。
还有两条特别大的狗,迳直奔向潘叔明,张着血盆大口,好像要把人吃掉的样子。
潘叔明挥起拳头,狠狠的捶在它们身上,很快就打死了它们。
见此情形,别的狗都不敢再作声。
潘叔明正准备敲门,两扇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高挽云髻,身穿窄袖绸衣的女子走了出来。
她的左手打着灯笼,右手握着宝剑,对潘叔明呵斥道:“什么地方的鲁莽汉子,深夜乱闯到这里,是想找死吗?”
潘叔明指着随去的二人,对女子说:“他们师父的三千两银子寄放在这里,现在特地来取回去。请小姐马上给他们。要不然别怪潘叔明剑下无情。”
那女子嘻嘻一笑,表情嗤之以鼻。
很多侍从听见动静都围拢过来,等着看热闹。
女子走到院中,把灯笼挂在屋檐下面,飞剑直刺潘叔明。
潘叔明急忙出剑抵挡。
二人盘旋打斗,两剑你来我往,撩挡刺削,仿佛万丈寒光、逼人胆寒。
潘叔明尽力使用浑身的解数,挥舞纵横,却总是离不开女子的前后。
不过,纵然如此,也刺不中她。
女子好容易遇到对手,整个人也充满了斗志,非要战败对方不可。
他们斗得正起劲时,那女子突然把剑收了起来,跳出十几步之外连声叫道:“停下来,停下来!”
潘叔明也收起剑,问那女子有什么事。
女子说:“你难道是五台山铁脊禅师的弟子吗?”
潘叔明有点意外,迟疑的答道:“是的。你怎么知道?”
女子说:“那么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我们出自同一师门,看在同门之谊三千两银子你可以取回去。”
紧接着,她吹了一声口哨。
门内十几个熊形大汉高声答应着,走了出来。
女子派他们将银子搬运出来,送回镖客的住处,并嘱咐速去速回。
之后,她恭敬地请潘叔明进屋。
潘叔明想要看看究竟,也不推辞,抬脚走了进去。
两个镖师的弟子,也跟着走了进去。
到了中厅,先前所看到的那个男子离座,站起来迎接。
女子指着他对潘叔明说:“这是家兄,先前有所鲁莽,冒犯之处请不要介意。”
过了一会儿,宴席摆好了。
真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山珍海味一应俱全。
女子说:“仓猝间备办的酒席,不能够表达敬意。只是聊表同师弟子的情谊罢了。”
潘叔明谦让一番,然后入座。
镖师二弟子陪侍在旁边,女子兄妹俩在下席陪酒,他们提壶举杯,不住的殷勤相劝。
席间,他们谈到铁脊禅师。
这位禅师现住在南京的相国寺,曾经把衣钵传给大弟子法显。
法显学得双丸与一剑,冠绝古今,恐怕天下很难找到对手。
女子说:“我想前去与他较量,看他武艺究竟如何。可又担心自己的武艺不精,被他打败。”
说着,她迟疑的看向潘叔明:“如果有你的帮忙,跟我一块前去,我就没有什么担心了。”
潘叔明答道:“好!”
他们约定,等潘叔明从北京回来一定履行此约。
回到住所后,人们知道三千两银子早已如数归还,镖客向他再三表示道谢。
潘叔明说:“侥幸没辜负众位的嘱托,没有什么值得感谢的。”
夜深了,月明星稀。
潘叔明进屋睡觉,摘下帽子时,却发现一团头发盘在里面。
解开衣服,则发现内衣从胸部以下分成了两截。
好像是用刀划断的。
想不到对手如此之强,而自己还一无所知。
幸好这是同门,如果是生死仇人,早已经死了。
他惊愕了好久。
第二天早上,潘叔明在枕头下面发现一把小剑、五十两白银,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面写着“以此作为送你的盘缠。”
并且注明“礼物微薄够喝一杯酒罢了。明年从北京回来,我一定在路上恭候,以便同往南京。”
潘叔明知道那女子的武艺,远远超过自己。
只是因为出于同一师门,手下留情罢了。
潘叔明到了北京以后,游历了辽东等地。
回来时经过山东,仍然走原来的路。
那女子早就在路边等候了。
她笑着对潘叔明说:“你真是一个守信用的人。”
潘叔明将从吉林带来的人参交给那女子,说道:“区区薄礼,聊以送给你的父母大人,作补养身体之用。”
女子推辞,潘叔明执意相送:“我能活到现在,全靠当初你手下留情。以后再不敢对人乱夸自己的剑术了。”
那女子低下头嫣然一笑,不说一句话。
潘叔明跟那女子一起回家。
那女子的哥哥早已等候在大门外,从大门到中厅、灯火辉煌、张灯结彩炫丽夺目。
中厅四周挂着锦绣帷帐,地上铺着毛毯。
几十个仆人穿着艳丽的服装。
看到潘叔明都垂着双手、侍立一旁。
潘叔明见女子接待自己如此隆重,心里更加局促不安。
这时候,在中厅的西边偏房里已经设下了酒。
喝罢酒吃完饭,又洗了澡,侍从给潘叔明送来了崭新的礼服。
潘叔明寻找自己的旧衣服,侍从说:“已经交给老妈子们洗去了。”
潘叔明问那女子为什么不来,侍从只是偷偷地笑而不作答。
一会儿,潘叔明听见外面乐声大作,箫管悠扬。
女子的哥哥走进来说:“我妹妹认为你是当代的豪杰英雄,儒雅两者兼而有之,她愿意侍奉你做你的妻子。今天晚上就是成婚的好日子,你千万不要推辞。”
潘叔明又惊又喜,说不出一句话。
正有话想说,只听得众乐齐奏。
宾客和媒婆进来,再三催促,有的推他有的拉他,来到了中厅面向北站立。
那女子也用红头巾罩着头,到了中厅。
两人按照礼仪,拜了天地结为夫妻。
进了洞房,女子揭掉头巾,仪态万方天然妩媚。
潘叔明特别喜欢她,夫妻一番恩爱,纵使凤凰和鸣于云天,翠鸟嬉戏于兰草,也不过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