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难以忍受,但许多年来,他一直默默的苦苦的忍受下来。
他依旧的爱她、关怀她,在乎她的一举一动、一悲一喜、一怒一颦;他依然非常非常细心的伴她身旁,给她幸福。
“满眼是相思,无说相思处。”
他又想起了这句词。
那份无望的相思,时时刻刻折磨着他,让他无法适从,甚至非常痛苦。
可是,他会等,等到天荒地老,他都不会告饶。
一刻刻,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
盖楚鸿想,他会一直等。
说不清楚自己在等什么,但是他知道,他一定会等:等到石破天惊,等到天公有灵,等到天荒地老!
当然,他也只能等,
盖楚鸿躺在床上想着心事,忽听院中打起来了。
一个声音异常有力:“快说,谁指使你下药的?”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本是城西讨饭的,昨天有人找到小的,花银子让我前来害死那几位大爷,事成之后另有重赏。小的,小的一时糊涂,贪图银子,小的该死,小的知错了,大爷,您就饶了小的吧!”
一人沉声问道:“找你那人相貌如何?”
这个声音熟悉之至,盖楚鸿从床上一越而起,几步来在院中,果不出所料正是义兄马双肩。
盖楚鸿上前见礼,马双肩连忙搀起,口中道:“贤弟不必多礼!”
原来马双肩一进四方客栈,正见掌柜手持药包哆哆嗦嗦的往茶壶里倒。
马双肩不动声色的躲在一边,等掌柜端着茶壶走进阮凤竹等人的住处时,方出手制止。
此刻,马双肩转头喝问:“你为何要干这勾当!”
那人吓的哭出声来,连连磕头道:“大爷,真的不关小人的事,是一个脸上有剑疤的人威逼小人!我若不依,他就要杀了我呢!”
盖楚鸿道:“他也是没办法,大哥,饶了他吧!”
那人一听,登时喜的发狂,一转身连滚带爬的往外就跑。
迎面正遇多人闯进院来,寒光一闪,掌柜已身首异处。
“啊?!”
盖楚鸿大怒,抬头向来众瞪去,却是客栈中的伙计。
再仔细辨认,盖楚鸿识出他们乃是雪域派的,难怪眼熟。
他们纷纷叫喊:“把阮凤竹交出来!”
盖楚鸿目光一寒,哼了一声,直奔为首那人举手就打。
此刻,盖九霄、阮凤竹、盖楚雁等都出来了,眼见雪域派如此嚣张全都陡然大怒,和他们打在一处。
盖楚雁眼见一人要逃,猛的一式“乳燕投林”摁住了他。
那人涨红了脸,叫道:“救命!救命!”
其余人自顾自尚且不暇,谁会前来救他呢?
不大会功夫,雪域派众见情势不对头,慌忙狼狈逃去。
盖楚雁足下用力,喝道:“你叫什么名字?干嘛前来捣乱?”
“大爷,好大爷亲大爷,这不关我的事,不管我事!我家派主自从见了阮凤竹后,便魂思梦想的,他说‘呶呶!她秀丽如初,风华不减当年啊!’”
此人学着柳域的口气,一板一眼的,竟将柳域那种艳羡不可及、神思遥往的口气学得惟妙惟肖。
阮凤竹傲然冷笑:“当年雪域派便以人所不齿肮脏下作誉满江湖,时至今日,雪域派仍旧的卑鄙下流没有半点长进!这许多年来柳域也是无耻如初,下作不减当年啊!”
那人又道:“派主又道‘江湖第一美女、冰天雪莲果真是人间绝色,我柳域发誓,不惜一切代价定要将她夺到手!’然后,派主便吩咐沿途布置人马,俟机擒拿夫人。小人所说的句句是实,一切都是派主的安排,实与小人无关哪!”
说着,他依次对着阮凤竹、盖楚鸿等人跪拜不止,口中求道:“就请饶小人一命,饶小人一命!”
盖楚雁喝道:“快滚!”那人慌忙答应,连滚带爬的走了。
盖楚鸿转眼盯住阮凤竹,脸色忽然阴沉恐怖,声音冷冽的问道:“你,竟是冰天雪莲?江湖第一美女竟是你?害苦我母亲、害我们兄弟成为孤儿的竟是你?!”
盖楚鸿陡然立起眼来,“竟是你?!”
阮凤竹吓坏了,忙道:“楚鸿,你听我说。我也是身不由已,我不晓得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眼见盖楚鸿的两眼愈瞪愈大直瞪得欲裂;双唇愈咬愈紧直咬的欲破,他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可难以置信、难于接受的事实清清楚楚地摆在这儿,由不得他不信。
他不肯再听她的解释,十几年来,他时时刻刻想的都是为母亲讨还公道,坟前祭祀时也曾立誓要手刃冰天雪莲,他苦苦的努力练功,苦苦的寻访查问,岂料冰天雪莲,自己的对头仇家,——竟是她!!!
仇人就在眼前。
他用从未有过的冷漠与愤恨的目光恶狠狠盯住她。
额前迭暴起的青筋令阮凤竹心悸,而他亮出的缚狮搏虎拳的架势却令阮凤竹寒心:这就是朝夕相处日夜牵挂的孩子,对自己的回报!
阮凤竹惨颜道:“我的确对不起你娘。这些年我待你们弟兄可谓尽心尽力,也算对得起兰英姐了。如果你果真切齿的痛恨我,非要亲手杀了我不可,就请尽管动手!反正这世上想杀我的人很多,也不差你盖楚鸿一个!”
说罢,阮凤竹双眼一闭,泪珠夺眶而出。
盖楚鸿胸口一痛,握紧的拳头架在半空却无法落下去。
阮凤竹啜泣道:“快些动手吧,我不会记恨你,真的,楚鸿,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恨你!”
“不!”
盖楚鸿惨呼一声,转头就跑。
阮凤竹想追,可追上后却要说些什么?
又怕楚鸿见到自己更加的难过,只得吩咐楚雁追上去。
“唉,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其实我早猜到二娘便是冰天雪莲,你难道看不出她的美么?天下有几人可及二娘的美?”
盖楚雁淡淡说道。
看不出盖楚鸿是愤恨还是难过,心爱的女孩是冰天雪莲,冰天雪莲就是自己心头上放不开的女孩!
不容置疑的事实就摆在这儿,他迷惘了,不知所措。
他缓缓的摇头道:“我从未注意过她是美还是丑,也压根儿没想到她竟是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