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泄了几句,悻悻的将青铜镜收起。
等盖楚雁一瘸一拐的回到客栈,天已大亮。
却见盖飞雪委屈的眼含热泪跪在门口,屋内赫然坐着阮凤竹。
盖九霄正说道:“雪儿不敢说就算了,可别把她吓坏了!”
阮凤竹冷冰冰的一声不吭。
猜想信笺大概是秦良玉送的,盖楚鸿追出大门果真见到了她,他大喜过望急忙叫道:“秦姑娘,真的是你!那日晚间我去兽环亭。”
“哦,实在对不住,那日我家帮主有急事,故而匆匆离去不及相见,恩公见谅!”
秦良玉歉然说道。
盖楚鸿深陷在喜悦之中,面目棱角也放的柔和了,欣然答道:“无妨!秦姑娘,我一直想着不知是哪位援手救你?”
秦良玉恭然答道:“就是我家帮主冷飞霜。”
“唔?竟会是她?!”
盖楚鸿一皱眉,仿佛不敢轻信。
“前方有座酒肆,恩公,不如我们那里说话。”
一转身,秦良玉领路在前。
刚一坐下,盖楚鸿迫不及待的追问:“冷飞霜寒冰似的一个人,居然会援手救你?”
“寒冰?”
秦良玉讶然凝视他半晌,方抬睛问道:“恩公这样认为?在您的眼里,她竟是坏人么?”
盖楚鸿摇摇头,“至少算不上好人吧!”
遂将她夜入紫檀堡、劫杀阮凤竹之事细述一遍,最后又道:“阮姑娘心地善良为人本分,冷飞霜为何总放她不过呢?”
秦良玉狠狠的摇头,决然道:“冷飞霜的无情是没法子的。没娘的孩子总觉得别人亏欠她,这一点恩公您应该身有体会;有娘的孩子万事皆好,没娘的孩子就像那无穷无尽的野草无人管无人顾,没着没落。”
听她如是说,盖楚鸿念及母亲,不觉触动了情肠黯然不语。
秦良玉接着又道:“其实冷飞霜的心地也挺善良,而且急公好义。就凭她救我和散药济众,你就不能说她是坏人,对不对?”
秦良玉说着,目光灼灼的瞅着盖楚鸿。
盖楚鸿想了想,不觉有些赞同的点点头,因为秦良玉的话蛮有道理,“但是,”盖楚鸿随即又皱眉,“但是她劫杀!”
“绝不可能。”
秦良玉道:“帮主确实恨她的母亲,但是,她更爱她的母亲。”
看了看错愕的盖楚鸿,秦良玉接着说道:“是真的,我发现多少次了,帮主背地里因思及母亲而潸然泪下。况且,她也没闲功夫去劫杀,因为那时你的二弟正和她在一起呢!”
“哦?楚雁?”
“不错。试问她如何分在两处?”
“但她可以派遣旁人!”
秦良玉仍是缓缓摇头。
盖楚鸿又道:“被派去的人是持有无情令的,这岂不更加证实的的确确是她主使?”
秦良玉摇头更甚:“冷飞霜没有派人,而且,无情令没在她那里,别人拿去办事了。最最重要的是,她爱她的母亲,非常非常的爱!我坚信她做不出那等事!”
“吁……”
盖楚鸿也不愿相信是冷飞霜命人劫杀,至此终于放了心。
“恩公……”秦良玉刚要说话,盖楚鸿截口道:“别恩公长恩公短的,直唤我的姓名吧,也不拘束。”
秦良玉道:“不敢。如恩公不嫌弃我高攀喊一声盖大哥吧!”
“好极,好极!如此更显亲近。日后若有用着大哥去处,只管言语。再说,你一口一个恩公,我却眼睁睁看着马兄弟惨死而无能为力,这“恩公”二字岂不叫人愧煞?”
秦良玉凄然答言:“这不怨大哥。其实,是我和千郎自误了。自从跟随冷帮主此地散药,我忽然明白了,当日我们太傻了,一直想着无法同生但求同死,可我们却错了。因为我们可以一起活,活的很好。”
她抬起头遥望着窗外浩渺的苍穹,目光中满是憧憬,凄楚的憧憬。
“我们可以远走高飞寻一山偏地僻之处,从此隐姓埋名平安度日;甚或者,可以公然成亲任天下伦理纲常一概不管,从此啸傲风月双宿双栖。然而眼下,却是追悔莫及了。”
秦良玉惨了容颜,唏嘘着又说道:“死者已已,秦良玉却要偷生。日后,我将尽我薄力拯万民于水火,让那些可怜可叹之人过的好一些。也为我夫君在天之灵积德累福,以求上苍来生赐我们共携连理。”
说完,她双手合十,喃喃祷告。
一时间,盖楚鸿觉出秦良玉是一位刚勇坚强的女子,扪心自问,自己堂堂须眉男儿亦无此胆量与胸怀。
妈妈从没这样严厉的责罚自己,今日突然大发雷霆,连爹爹都讨不下情来,盖飞雪委屈加上害怕,泪水都已涌到了眼边,却忍抑着不敢流下来。
盖楚雁心口一痛,连忙笑道:“二娘回来啦?”
一眼瞧见阮凤竹身后的、正目不转睛注视自己的秋心,道:“秋心救出来了?我就说嘛,大哥亲自出马万事都能解决!”
他信步扶起盖飞雪,笑道:“二娘干嘛一回来就罚雪儿妹妹?”
阮凤竹厉声喝道:“让她跪下!”
盖飞雪两腿一颤,跌跪下去。
“你也跪下!”阮凤竹斥道:“雁儿,你俩做什么去了?怎么弄得浑身都是伤?!”
盖楚雁只得跪下,陪笑解释道:“没事儿,我带雪儿妹妹去皇宫玩呢!瞧!”
他举起盖飞雪的手晃了晃,“我们得的玉镯!”
盖飞雪纤纤皓腕上澄光溢彩的玉镯深深刺痛了秋心,她心如刀绞:自己大旱望云霓般的巴望着他能去救,他不去,却带着盖飞雪进皇宫、为盖飞雪得玉镯、因盖飞雪受重伤!
秋心猛地咬住下唇,任凭钻心的疼痛折磨着,却狠狠的、无可奈何的咽下一肚子的泪水与苦水。
没有人理会秋心。
盖楚雁依旧嘻嘻的笑道:“本想把点翠凤冠拿回来送于二娘,可惜被明狗子抢回去了!”
秋心的脸色更难看,内心剧痛,好像受到最大的重创一般。
可惜大家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依然没有看见。
“哼!你们好大的本事!好大的胆子!”
阮凤竹怒道:“皇宫是什么地方,你就敢乱闯?还带着拖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