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的阵脚大乱,盖楚鸿依从阮凤竹的吩咐,一再的出招猛攻愤愤道长。
愤愤名如其人,脾气暴躁的出奇,一见两位哥哥遭人制住他早已大怒,愤愤不平。
常言道:“怒极失策”不多时他也束手被擒。
阵首阵心阵胆先后被破,其余六人不攻自败。
盖楚鸿喜出望外,奔至阮凤竹面前,忘情的抓了她的双手,笑道:“看不出姑娘深藏不露,竟是位巾帼奇人!多谢阮姑娘!”
阮凤竹一窘,低颌道:
“快些放开我吧!”盖楚鸿这才警觉自己的喜极忘形,面上一红,轻轻放开了手。
阮凤竹接着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巾帼奇人,旁观者清,我冷眼瞧着其余人的变、进、攻、退皆是瞧他三人的。”
盖楚鸿连连点头,转身解了三人的穴道,手一挥,道:“你们走吧。若是不服再去学艺好了。”
九道人又臊又愧,嘀嘀咕咕的商量半天,愧愧道人一脸惭意,上前跪倒道:
“少堡主,您是少年英雄大仁大义,我们兄弟亦是一诺千金。既然阵已被您破了,咱们自当听从少堡主的使唤,希望少堡主莫嫌九道人卑陋,能够收留。”
盖楚鸿道:“紫檀堡的人丁绝大多数是在外租种土地,没有大事不回堡。九位身怀绝技的道爷留在堡中岂不委屈?不成!”
愧愧道人道:“少堡主不收留我们兄弟?那我们还有何颜面偷生天地间!”
他抬掌直奔自己的额前回劈。其余几人纷纷效仿。
盖楚鸿纳闷:这几人的脾气怎么这样?
却见几人并非玩笑,忙叫道:“住手!”
同时拧身上前一掌拂去愧愧的手道:“紫檀堡留下诸位便是。只是荒野小地委屈诸位豪杰了。”
在阮凤竹的指点下盖楚鸿终于破了阵。
九道人甘心归降紫檀堡,盖楚鸿当即吩咐摆酒备菜款待众人。
每个人都是欢天喜地的,唯有盖九霄冷哼一声拔脚走了。
从此,紫檀又多了九位高人,端的是声势浩荡压九州;名威显赫震八方。
而紫檀堡少堡主年未弱冠,英名不径而传,远播四海。
转眼已是初春,点点丝丝的绿意悄悄赶来,为干枯了一个冬季的大地打扮。
这一日午后,盖楚鸿正和阮凤竹闲聊,阮凤竹无意间说起沧州有名的冬枣,天气愈严寒,冬枣愈甜脆。
盖楚鸿一拍大腿,道:“啊呦,我竟忘记了。离此四十里的东光县盛产冬枣,只现在已过落枣时节,怕不好买到了。我去瞧瞧有没有贮留的。”
不及说完,人已飞快的跑了。
阮凤竹无可奈何的笑着摇了摇头,却觉一阵恶心袭来,紧接着头晕目眩难受至极。
晚间掌灯以后,盖楚鸿才满头汗水的拎着一个大竹篮兴冲冲的奔回来。
迎面正碰上哄抱着雁儿来回的打转的张嫂,一见他的面张嫂急不可耐的说道:
“少堡主你可回来了!好姑娘病了,头晕恶心的,幸亏堡主请来了吕大夫,说什么‘非常凶险,须得好好调息’之类的话。然后阮姑娘和堡主又商量大事,不让我进去,只在门口听见好姑娘说了句‘答应我三个条件’,也不知道是什么条件。您快去看看吧!”
盖楚鸿心里一紧,容颜陡然变白,快步冲进阮凤竹的房中。
他没有理会床边兴高采烈的盖九霄,急问阮凤竹:“阮姑娘你病了?”
阮凤竹勉强一笑,道:“没事儿,鸿儿你别担心。”
观她的气色确实不像张嫂说的那样厉害,盖楚鸿一块石头这才落地。
前行了几步,便欲将竹篮放置桌上。
气吁吁的张嫂随后刚至,盖九霄笑道:“张嫂来得正好,我与三妹后日成婚,烦你多多操劳!”
这句话决不亚于晴空霹雳、空山响炮。
闻听此言,盖楚鸿脑中轰然一响,双手一颤,竹篮“哐”的落到地上,冬枣骨碌碌滚的满地都是。
盖楚鸿不敢相信,脸色白的吓人,盯住阮凤竹嗫嚅的问道:“他说什么?你们,后日成婚?”
阮凤竹有些诧异,却无丝毫犹豫的点点头。
再看盖楚鸿表情竟非常痛苦,令人真切的感觉他的胸口是痛苦揪扯的,如同五内俱焚。
而泪水已顺着他脸上的汗水情不自禁的滑落下来。
阮凤竹愣住了,她不明白盖楚鸿为何会有如此的反应。
看着他下唇上面深深的齿印,阮凤竹慌了,忙下床扶住他,问道:“鸿儿,你怎么了?可别吓我啊!”
盖楚鸿迷蒙的眼神直直的盯住阮凤竹,就仿佛盯住一个陌生人,一个不可思议的陌生人,两人僵持在地。
张嫂没有理会这些,早高兴的长音答应一声:
“哎!我这就去准备!啧啧!堡主真是好福气,能娶到好姑娘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位娘子,人又善良,少堡主和二少爷也是有福气的,得了真心疼他们的娘!大喜事!真是天大的喜事!”
张嫂一边念叨着一边远去了。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许久,盖楚鸿凄然问道,其声之悲、其情之苦令阮凤竹的柔肠为之纠结翻滚,心也刀扎似的疼。
“到底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嫁给她?啊?!你不能嫁给他,我不让你嫁给他!”
盖楚鸿无助的如同风中的柳絮雨中的荷叶,忍不住“哇”得放声大哭。
这一瞬间,阮凤竹发觉,无论他平日里如何坚毅如何刚强,终归是个孩子,至少此刻是。
盖楚鸿一转身狠命的往外就逃,好似这里是痛苦的深渊、无边的地狱,他要逃离。
不妨脚下被冬枣滑的“扑通”一个跟头栽倒。
阮凤竹惊呼一声想要去扶,却见盖楚鸿一纵身跃起,不顾命的大哭着奔去。
屋内霎时间空旷冷涩下来,静的声息皆无。
洒落一地的、熟透的冬枣红红嫩嫩青青翠翠,有些摔到地上便脆的开了花,似笑,也似哭……
阮凤竹茫然不懂盖楚鸿的巨变原由,她错谔的半张樱口,不明所以的望着盖楚鸿远去的背影。
真不晓得是哪里出的错,他竟会如此强烈的反对亲事。
半晌,她喃喃问道:“鸿儿为什么不同意?不喜欢我做她的二娘么?”
阮凤竹扭头看着盖九霄。
眼里的惶惑无助没来由的令盖九霄一叹:“不用管他,他历来都这样不通事理不懂人情。我去准备亲事。”
说罢,他举步走出屋门。
几颗冬枣被盖九霄踩碎了,“嘎嘣嘎嘣”的声音格外响脆,阮凤竹一阵心疼。
顺手取过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竹篮,阮凤竹一瓣一瓣,一粒一粒,一颗一颗的将盖楚鸿奔波七、八十里带回的冬枣精心拾起。
忽然,阮凤竹想:或许鸿儿不愿让人嫁给他母亲深爱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