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官大叫:“快些捉住!太爷重赏!重赏黄金一千两!”
另一县官也道:“是啊,你们必要拿住!有重赏!”
衙役们一听,眼都红了,慌忙虎狼般拥上前。
盖楚鸿故意在这人的身后绕到那人的身前,又在那人身前转到另一人身侧,穿花蝴蝶似的左钻右拐,弄得人们眼花缭乱不知所踪。
一时衙役们不小心撞在一起;一时又呼噜噜的朝盖楚鸿拥来,满以为即可捉住,不料捉到手却是自己人;最后竟将县官圈在中间。
一阵嘈杂打骂后后,县官狼狈的趴在地上疼得连声呻吟,真是苦不堪言!
县官挣扎着起身,艰难的嚎道:“你们这群窝囊废,快捉住他!不许放走了,杀,杀你全家!”
盖楚鸿抽身来在他的近前,县官见他尚且没有自己的下巴高,不由更气,扎煞着臂膀亲自捉拿。
盖楚鸿故意兜了几个圈子,抬手摸了他的脸,撇嘴道:
“呦,脸皮可真厚,嘻嘻,没胡子!”
县官的心肝肺都气炸了,呼哧呼哧大喘着边追边骂:
“小兔崽子!小王八羔子!鳖犊子!”
骂着骂着,忽觉口中多了一物,吐出一瞧,竟是一滩粪便!
县官当即作呕。
正在这时,后衙起火,喊杀震天,盖楚鸿道声:“大事成已,小爷走了!”
立时转身,撇下面面相觑的县官和衙役,翻檐越脊飞奔而去。
盖楚鸿会合了王进宝等人,马双肩忙谢过,两人客套一番。
盖楚鸿问道:“那位牟将军呢?”
马双肩道:“咱们晚了一步,听他们的意思早已押送京城了。”
盖楚鸿一点头:“如此一来,想要救牟将军必须得好好计划一番了。”
马双肩黯然不语。
众人恰在午时回到紫檀堡,不大的工夫,宴席在院中重新摆下。
双喜临头,人们倾心向盖楚鸿敬酒,他是酒到杯干。
阮凤竹趁乱将官兵引走,兜了几个大圈就回来了。
此刻她轻摆荷衣来在盖楚鸿面前,笑道:“鸿儿,早时并不知道今日是你的寿诞,匆忙之间赶了条粗劣汗巾子聊表寸心,千万别弃嫌。”
盖楚鸿大喜,一面称谢,一面接了细瞧。
石青色的缎子上用金线和暗黑线捻成一根,绣着“四季平安”四个字,右下脚又用桔黄线绣了大大一个“寿”字。
最下头还有小株翠竹,竹叶轻摇。
盖楚鸿如获至珍,连口道:“多谢姑娘!”
当即围在腰间。
他眼睛里的笑意灿烂的如同天上的星星,焕发出的神采奕奕然使人怡情令人心动。
阮凤竹瞧的愣了,不禁怀疑:“他会是大逆不道的人子么?”
再转头看看已经有些醉意的、倍受冷落的、坐在角落里独自喝闷酒的盖九霄,她真有些搞不清楚了。
马双肩大声叫道:“少堡主,过这边来喝酒!”
一头说,一头大步流星的走过来,拉了盖楚鸿的手瞅着阮凤竹问道:
“这便是你救的人么?相貌清秀不俗啊!”
盖楚鸿怕他再多说,遂将他拉到酒席前,歉然道:
“提起救人倒令我想起你的马来,那枣红驹,它,它…”
看着盖楚鸿有口难言,马双肩一笑:“它死了是么?”
盖楚鸿奇道:“大寨主从何而知?”
“路程太远了,少堡主救人心切催奔的太急,那马不死倒奇怪了!”
马双肩说着,又转头向阮凤竹瞧了几眼,“说真的,咱们满口寨主堡主的着实见外。”
马双肩盯住矮他一头的盖楚鸿真诚的说道:“不如我们结拜为异姓兄弟吧!”
凑过来的王进宝一听鼓掌叫好,立时窜跳着准备纸烛香礼。
对这个英名远播的少年王进宝是真心赞服了,连那日浑身跌磕出的青肿也仿佛成了盖楚鸿的赏脸。
盖楚鸿逊谢几句,又道:“恭敬不如从命。”
当下便和马双肩以天地为证、在场众人为保八拜结交,称起大哥来。
马双肩道:“听闻贤弟尚有高堂,你我既已结拜,按礼数我是该拜见令尊的。”
盖楚鸿断然道:“很不必。我压根儿没有父亲!”
“啊?!”马双肩吃了一惊,错愕的大嘴里能赛进几个馒头,“可,可是,我听说”
“没有就是没有,大哥您道听途说来的根本不真,我盖楚鸿只有一位母亲,不幸早早过世了。”
此时院中鸦雀无声,盖楚鸿的话语就如巨石落湖,“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几声过去,但见水面上圈圈泛起的水纹正如盖九霄拧起的皱纹。
水纹越泛越大,盖九霄眉间的皱纹也越拧越紧,似乎立刻就能拧出血来。
无人言语,无人敢语。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盖九霄的脸上,所有的心都提起在嗓子眼儿。
马双肩强咧着嘴笑道:“贤弟醉了,呵,呵呵,还没喝酒就醉了!哈哈,大家甭听他瞎说,我弟弟说笑话呢!”
盖楚鸿摇摇头,道:“我没醉,更不是说笑,盖楚鸿是真的有娘生没爹养!我爹早死啦!”
“贤弟贤弟,千万别胡说!”
说着,马双肩死死拉了盖楚鸿来到角落,加重口气责备他:
“贤弟,吃了几杯酒发疯么?这些话也是混说的?”
盖楚鸿看了看他闭嘴不语。
大波澜没有搅起来,阮凤竹松了一口气。
眼看时辰不早,盖楚鸿去让酒劝菜,马双肩坐回酒席。
又喝了几杯酒,马双肩悄声问旁人:“常言说‘孩儿生日娘难日’,论理,少堡主应该给双亲磕头的嘛!虽说他母亲死了,也该给爹磕头的”
话未说完,那人睁大了眼睛,大声叫道:“磕头?老天爷!你说让少堡主给他爹磕头?少堡主若能给他爹磕头那真是天下奇闻!!!”
他说话的声音高了些,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闯进盖九霄的耳里。
本就郁结体内的无名怒火,似乎陡然间借了狂风的势头迅疾如雷的猛烈燃烧起来,盖九霄再也无法遏制,他拍案而起,吼道:
“人家养子防老,我养子性如狼!”
眼见盖楚鸿绷起小脸,盖九霄攥紧拳头,父子二人怒视着,如同拉圆的弓已是一触即发之势。
满院的宾客呆住了,傻呵呵的瞧着却不敢解劝。
马双肩自责道:“都怪我多嘴,贤弟贪杯,伯父您甭和他计较!”
阮凤竹也道:“鸿儿只是个孩子!”
盖九霄愤愤瞧着盖楚鸿。
盖楚鸿毫不示弱的射过两道冷的能结冰的眼光,一瞥之下仰天啸道:“我盖楚鸿就是压根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