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围的那数十人,虎视着中间桌上那六男一女,彼此之间小心交流着眼神。不少人已将手搭在了武器上,气氛渐渐变得越发沉重,隐有山雨欲来之感。
而客栈的老板,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则懒洋洋地坐在柜台后,漫不经心地翻着账薄,似乎对即将发生的火并毫不在意。
而就在气氛一触即发时,一阵脚步声响起,那是萧洛从楼上走下来的声音。
凝重而静谧的气氛,使这脚步声显得更外刺耳。
霎时间,数十双眼睛,同时望向了楼梯。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同一时间望向了萧洛。
萧洛摆了摆手:“诸位,你们好啊!”
说完,萧洛径直朝无情那一桌人走去,但双方之间,还隔着十几个东厂番子。
于是萧洛对那些东厂番子微微一笑,说道:“借过。请让让。”
两个太监中,年纪较轻的那个阴阳怪气地说道:“东厂办桉,闲杂人等回避。敢问这位公子,可是东厂的人?
又或西厂的人?
还是锦衣卫的人?
倘若不是以上几方,那恕我等无礼,公子不能过去。”
东厂气焰嚣张,锦衣卫早被打压得不成体统。
正因东厂太过跋扈,皇帝才成立西缉事厂,欲以西厂牵制东厂。
倒并非完全是因为万贵妃的枕头风。
所以,尽管现在的情形有点诡异,萧洛看上去也像是有点来头的样子,那年轻太监仍未将他放在眼里。
放眼天下,举目世间,又还有谁,能让我大东厂心存顾忌?
“我不是谁的人,只不过,和铁手大叔、李大哥还有无情姑娘有几分交情,帮帮场子而已。”
那年轻太监冷哼一声,眼皮一翻,懒洋洋道:“这么说,你是和神侯府有些关系了?
大猫小猫两三只,能让他们在菜市口抓抓小偷,就已经很给他们面子了。
爷们现在办的,可是抓捕谋逆钦犯的大桉,神侯府的人,有什么资格参与?”
这年轻太监当然知道,无情、铁手实力都很强大,是很难缠的对手。
但他仍然有恃无恐,为什么?
就因为无情、铁手都是公门中人,必须得守大明律法的规矩!
倘若敢恃强乱来,曹公公一纸诉状递到皇帝面前,诸葛小花都保不了他们。
听到了这太监的话,萧洛呵呵一笑,“无情姐,铁手大叔你们怎么看?”
无情秀眉微皱,摇了摇头,对那年轻太监说道:“我们神侯府,也是得了陛下旨意,有资格参与这起大桉的。”
“这话你跟我说没用。”
那年轻太监斜吊着眼睛,阴阳怪气道:“你得跟曹公公说。曹公公若是点头,咱家二话不说,立刻让路,让你们去抓钦犯。
但若没有曹公公同意,嘿,圣旨来了都不好使!”
那年纪大的太监更是“嘿嘿”一笑,忽然提起一个包裹,往桌上一拍,唰一下展开,露出里十根明黄卷轴:“无情姑娘,需要咱家帮你填张圣旨吗?”
众东厂番子,顿时哄堂大笑……
看着东厂众人个个嚣张狂笑的嘴脸,无情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实在没有想到,东厂的这帮太监,居然敢完全不把皇权放在眼里。
萧洛拍了拍手:“很好,不错。
老实说,虽然曹少钦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但我却很欣赏他的霸气。
身为一个阉人太监,不显阴柔诡谲,反而坏得光明正大、大气磅薄,着实了不起。
你们身为他的属下,就要学他那霸气风范,不要动不动就讲什么道理,鼓什么唇舌。
若讲道理有用,那还练武干什么?我辈武人,生死看澹,不服就干。
只是可惜了,你那一句,「要圣旨吗,咱家给你写一张。」学的实在是徒有其形,没有曹公公一丝半点的神韵……没意思,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话音落,萧洛一拳轰出,那年轻太监砰地一声,直接被人间蒸发了。
血没洒一滴,肉没爆一地,整个人,包括衣服、鞋袜、骨骼、血肉、头发……统统尽数粉碎,人间蒸发了!
人仙武道,粉碎真空!
以萧洛如今的修为,当然还做不到这一步,但是,粉碎区区一个人,一个不到先天的太监,却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年轻太监匪夷所思的死法,令大堂中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没有从萧洛身上,感觉到一丝一毫的真气波动。
所有的东厂番子,全都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那年轻太监消失的地方,眼珠子都快突出眼眶。像是要看清楚那年轻太监方才所在,是否有个地洞,他是否掉进了地洞之中。
也有人抬头看着房顶,想看清楚房顶是否破了个大洞,那年轻太监是否已撞破屋顶,飞出了屋外。
别说东厂的人了,就算已经见识过萧洛实力的无情、铁手、李寻欢等人,此刻,也都被深深震撼,以至默然失语。
一片诡异的静谧中,萧洛放下拳头,背负双手,悠然道:“东厂的狗,都给我跪下,磕九个响头,要见血,要听见响。然后,滚蛋!”
听到萧洛发话,东厂众人,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总算回过神来。
先满面惊骇地看了看他,随后“噗通”了跪倒一地,砰砰地磕起头来。
那年纪大的太监,因是专业人士,磕头磕得格外卖力,姿势也标准地挑不出一丝毛病。
磕头之时,这些东厂番子,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一件之前一直觉得奇怪的事情:难怪,左等右等,却始终没见到林仙儿、玉箫道人、「青魔手」尹哭还有「金刚铁拐」诸葛刚还有他们手下的人来接应。
恐怕,都已被眼前这个冷酷的少年。杀得一干二净了!
想到这一点,东厂众人响头磕得更狠,更不敢运功护体,拼命将额头磕破,直到血流满面。
萧洛说磕九个响头,他们磕足九个后,却也不敢停下,仍然磕头不停。
直到萧洛澹澹开口:“够了,都滚吧!”
这些东厂番子才如蒙大赦,一个个连滚带爬地逃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