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驱车来到一个胡同里，这里有一家据说是以前宫里御厨开办的私房菜馆。
说实话，苏秦在这里吃了许多次，也没觉得宫里御厨的手艺比民间的厨师要高多少。
只不过这个馆子确实幽静，在这里吃饭不是为了吃饱，只是因为吃得好。
点了一桌子家里人喜欢吃的家常菜，像什么糖醋莲白，酸菜鱼，锅包肉之类的。
徐家人口味偏北方，虽然也能吃辣，不过日常还是以甜咸口为主。
在等待上菜的过程里，新一轮家庭会议短暂召开了。
“妈，这下你明白了吧，我不回家是有苦衷的。”
“有苦衷也不能一直不回家啊。”王淑芬顺口驳了一句，然后想到今天下午的遭遇，语气变得没那么有自信：“至少过年也要回来一次嘛。”
徐如松有些迷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在自个儿家里都不安生了呢？”
王淑芬白了丈夫一眼：“我看你是当兵当傻了，这么明显的事情你还看不出来嘛？”
王淑芬自豪的看了苏秦一眼，继续说道：“咱们儿子出息了，那些人都是想来攀关系抱大腿的。”
徐如松还是不明白，他皱起眉头：“按理说老王不是攀关系的人啊。”
“他不是，他媳妇是不是？他还有儿子，还有一大堆亲戚朋友，他不攀关系，他身边人呢？”
“主要还是咱儿子太厉害了，你看看院子里那些人的表现，哈哈哈。”王淑芬忍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咱们家还有这么得意的一天。”
苏秦挠了挠脑袋，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儿子，干的不错。”
“呵呵。”苏秦尬笑。
“别再夸你儿子了，就他一天到晚不着屋的劲，你再夸他，指不定哪天人就不见了。”
提到这一卦，王淑芬的脸色瞬间就垮下来了。
苏秦在旁边看出风向不对，立马转换话题。
“爸，妈。要不然我们搬出大院吧。也不搬远了，就在妈学校旁边找一胡同，妈以后上班也方便。”
“搬出去？这会儿搬家不是得遭人嫉恨吗？”母亲还是在意人际关系。
“胡同，胡同一点都不方便，为什么不搬到电梯公寓里呢？”这是小迷糊徐婉的建议。
徐如松没有说话，保持一贯稳健的作风。
苏秦解释道：“大院里的房子本来年生就久了，最新的那栋楼都是十几年前建的，咱们家的更是60年代修的，都30多年了。”
“就算现在不搬，早晚也得搬出去。”
这是在对母亲解释。
转过头，看向徐婉，嫌弃的说道：“边去儿，哪轮到小孩子发言了。”
徐婉嘟起嘴吧，脸颊涨成了小笼包，不服气的看向苏秦。
苏秦根本不搭理她，而是继续转向徐如松：“爸，有些事儿我早就想跟你聊聊了，正好借着今天这个话题，我跟您商量商量。”
“什么事儿？”
苏秦开始斟酌语言：“爸，你有考虑过专业的问题吗？”
徐如松看着苏秦的脸，陷入了沉默。
好半天，他才开口道：“提前退伍的申请书我早就写好了，你小子可真能折腾啊。”
苏秦听出了徐如松声音中的不舍，他小心翼翼的说道：“爸，您没有怪我吧。”
“怪你？”徐如松横了苏秦一眼：“我当了一辈子的兵，因为你的缘故脱下军装，你说我怪不怪你。”
“怪，怪，怪！”苏秦连忙给父亲掺茶认错。
“唉……”徐如松叹了一口气：“好歹你做出了一番成绩，我也不算太为难。”
“家里没有出将军，反而出了一个首富。嘿嘿，我徐家祖上恐怕也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吧。”徐如松说着说着就笑了。
“爸，对不起了。”苏秦以茶代酒，给徐如松赔罪道。
徐如松摆摆手，道：“你对国家能做的贡献比我大多了，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好好干，别让我这几十年的兵白当了。”
“我保证！”
父子两这番对话，一字不漏的传进了一旁母女的耳朵里。
王淑芬看着丈夫，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相信的问道：“老徐，你要退伍了？”
徐如松点点头，神情有些没落：“嗯，就这两年吧。”
他解释道：“这小子的生意越做越大，又是在美利坚合资开公司，又是在东瀛办企业的。如果家庭关系被查到和现役军人有关系的话，指不定会有什么影响。”
“咱们国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明星企业家，可不能因为我的原因给搅黄了。”
“爸……”苏秦看向徐如松，眼眶有些湿润。
“退的好，退的好啊。”王淑芬高兴的说道：“早就该退了，当个兵，天天不见人，家里也不管不顾的。这么多年了，年年过年不回家，明明单位就在京城，过年就跟没你这个人儿似的。”
王淑芬越说越激动，眼泪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这都多少年了，现在女儿也大了，儿子也出息了，就该从部队里出来好好在家休息休息，然后天天带孙子。”
“带孙子？”徐如松摸不着头脑。
王淑芬点点头，把视线投向了苏秦。
“徐婉都虚岁都二十四了，你虚岁也二十七了，你们的事儿准备什么时候办啊？”
“啊？……”
苏秦没想到母亲的转折这么生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徐婉也同样惊呆了，她看了一眼母亲又看了一眼苏秦，冰清玉洁的小脸蛋一下子就变得通红。
徐如松也没想到上一句还在说自己的事情，下一句就跑的那么偏。
不过他没有发表任何异议，而是同样将目光放在了苏秦身上。
面对父母直瞪瞪的视线，以及徐婉装模作样看着其他地方，眼珠子却时不时飘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苏秦揉了揉鼻子，试探着回复道：“那个啥，徐婉不是还在上学吗？在校期间谈这些事情的话多少有些影响吧，要不等她毕业了再说。”
徐如松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他皱着眉头道：“你该不是在推脱吧？小兔崽子我告诉你，这辈子除了你妹妹，你谁都不能娶。”
“不是推脱，不是推脱。”苏秦连忙解释道：“等婉儿毕业当天我们就扯证，多等一天都不行。”
徐如松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旁边的王淑芬同样露出慈祥的笑容。
徐婉低着脑袋，看不到任何表情。
这时候，服务员开始陆续的上菜。
徐如松大手一挥，“先吃饭，填饱肚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