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希尔薇的审美观念中,还没了解到多少华丽认知的缘故,初始的天国内并没有什么令人震撼的奇观与景色。
不论是那些具有神奇功效的水果,还是遍布土地上的无边森林,看起来和正常人所能见到的一切环境没什么区别,根本没有多少神秘与魔法元素。
能够“创造一个世界”的天国之泉也一样。
它是希尔薇的本体,而所处位置却与她分离的很远,通过森林中央处一条简陋的地道缓缓向下,抵达的目的地是一个朦胧暗澹,长满了发光蘑孤的地底空间。
仿佛溶洞一样,寂静与昏暗是这处所在的主要旋律,溪水流淌的细微哗啦响动,则是此地唯一的噪音。
噪音来源于一条狭窄的,在环境作用下显得极为冷澈的小溪。
它的规模不大,看起来平平常常,源头直入视线尽头,蔓延去了地底世界幽暗不可见的深处。
“它就是我本体的主流了,顺着往里走,会越来越宽。”
于小溪边缘站定,陪伴在梅伦身旁的两位银发少女之一开口说道:“泉眼在最里面,很纯净,不用清理,我们现在的位置是末端区域,同样没什么污垢,需要处理的是中间位置,最严重的地方是几条支流分叉的核心。”
说着,她那一双漂亮的紫色眼眸看向梅伦,眨眼道:“可敬的梅伦兄长,一切就拜托您了。”
“你们不跟着一起吗?”
梅伦随口问,蹲下身用手指试探了一番,很冰,却没感觉与平常河水有什么区别,特意看了看身旁少女,也不见她表情出现什么异样。
“明知道那里臭烘烘的,为什么要过去啊。”
少女暗暗滴咕,表面上却嘻嘻一笑,“泉水延伸出的支流很多,其中有几条是热的温泉呢,我们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来招待兄长,就不陪您过去了。”
温泉?
梅伦闻言很惊奇,还有这种好事?
他刚才还在纠结,接下来要不要当一回亵渎者,或者说,该怎么当一回亵渎者呢——总不至于站在小溪旁就忙忙碌碌吧?
现在好了,竟然能泡温泉?
那这样的话……
“你们也一起吗?”他若有所思地问。
“当然啦。”
希尔薇一本正经地点头,也没给身旁欲言又止的伴侣开口的机会,“那些延伸出的温泉性质已经变了,所以我们是可以泡进去的。”
“那还是算了吧。”
梅伦反而不太愿意地说道:“你都说需要清理的那条河段臭烘烘的了,我再和你们泡一起,大家岂不是全都会变臭?”
如果性质变了,在温泉里当亵渎者又能否生出某些效果来?
这是个问题。
所以最靠谱的,还是在小溪边做这件事。
另一方面,就算性质不变,梅伦也还不至于猥琐到在与两位美少女泡温泉的时候做手艺活。
所以尽管可能会有福利,但在正事面前,他不觉得现在思考这方面有什么必要——又不是整天都在精虫上脑。
梅伦拒绝的说辞其实很勉强,不过却很有用。
因为不等希尔薇说话,几次欲言又止的一号终于抓到时机开口了,“那就下次再和兄长一起好了,这次我们找两处温泉。”
“这其实没什么的吧。”
希尔薇有点不甘愿,“那种气味,可以在我的本体里先洗一洗啊。”
“这么黑,兄长肯定洗不干净的。”
一号强词夺理地说,然后也不给对方再次说话的机会,就硬拉着她朝着某个方向走去了。
“别在这里打扰兄长做正事了。”
她边走还在边唠叨,“那几个温泉都很小,你还非要一起泡,莫名其妙的,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脚步很急,乃至声音越来越远,被拉拉扯扯的希尔薇除了哎了几声外,根本没有来得及说别的,就在这昏暗的环境里消失在梅伦的视线当中了。
“她们可真是奇怪。”
梅伦对此有点犯滴咕。
正常来说,一号是很喜欢亲近他的,而希尔薇虽说也不再排斥他,但总归是有那么点小别扭的。
结果现在看来,情况竟反过来了?
“昨天晚上难道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
他早就看出来两位少女今天有些不对劲了,只是没心思多想。
可就算不去主动思索,接二连三的异常情况显现在眼中,还是能够让他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不过这种事深思下去难免尴尬,加上眼下还有正事要做,梅伦也就暂且不打算理会,而且看希尔薇那眼巴巴的模样,恐怕不用梅伦主动做什么,她早晚都会暴露出狐狸尾巴的。
“也许这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某种意义上,希尔薇与艾丽莎的本质应该是一样的,都是能够创造种族的母亲角色。换句话来说,她们司职繁衍,都是潜藏的小色批……”
他一边随意地想着,一边顺着溪流踏步朝地下深处走去。
一路上没见有什么环境方面的大变化,只不过是两侧以及头顶山岩似的墙壁上,那些发光蘑孤品种在增多。
最开始只有蓝色的,零零散散的分散在周围岩壁上,越往深处走,色彩变化就越多,同时生长的愈发细密。
而当梅伦抵达一处有着五光十色,仿佛彩虹光芒笼罩的地带之后,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这地方十分特殊,因为那些发光的“彩虹蘑孤”已经密集的仿佛鳞片一样了,整齐生长,空隙中的岩壁如同一条蛇的黑色本体似的,细看下显得有点惊悚。
一条继续通往幽暗溶洞深处的宽敞“河流”为主干,流淌到这类似厅堂般的地下空间后分叉开来,相继涌入三道支流当中,对应着三个分支洞口。
对于泉水内的污染到底是什么,两位少女并没有说清楚,只是声称,等到他走到位置后,自然就能明白了。
梅伦之前对此还有点摸不着头脑,现在倒是立即了解了——
一成不变的清澈溪流里,在他此刻驻留的区域,竟然变得十分浑浊。
不,也不能说是浑浊,而是有着大量海藻似的物质覆盖,被周遭明亮的七彩蘑孤照耀,显得黑压压一片,随着溪水流动还在缓慢蠕动蔓延着,看几眼就能头皮发麻,感觉瘆得慌。
它们也的确很臭,但却说不出到底是怎样的一种臭味,仿佛只是和香这种概念相反的气味,令人厌恶,莫名却又觉得臭的很纯粹。
“为什么我会感觉它们很熟悉?”
蹲下来仔细观察一番之余,梅伦不自觉蹙眉。
没多久,他错愕地发现,这些东西竟然具备着那颗黑色太阳对应的灼热气息!
事情似乎越来越奇怪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梅伦从魔法口袋里掏出一柄长剑来,然后利用它开始将溪水里的这些堵塞物一片片的挑出。
另一种异常情况发生了。
当这些黑中泛绿的“海藻”离开水流之际,它们竟然化作大量相同颜色的雾气,继而一股脑消失在梅伦附近的空气当中!
梅伦被吓了一跳。
然后就发现,这东西的确是和那黑色太阳紧密相关的。
因为它们分解后的雾气,竟然被吸入到了他的领域之内,并且变成了大量的灼热能量!
这一情况简直令人猝不及防,让梅伦立即停止了动作。
初时领域诞生后,他就发现这领域与自己的巫师级别紧密相连,他的“修为”只要增长,领域空间就会扩大。
这种扩大十分缓慢,可能等他成了顶级巫师,都不会大到哪里去。
然而,等他开始进行时空穿梭后,本该与这并无关联的领域空间,竟莫名开始呈倍数增长,每次穿梭都会造成空间的膨胀,仿佛吃了什么大补之物似的。
领域的扩大,让原本里面存着的东西变得愈发渺小,比如那颗汇聚了诸多灼热能量的火球——它本该像是一颗太阳,到后来却微弱的仿佛小星星。
这应该是个好事,因为被稀释后,那些灼热能量的害处就没那么大了。
可现在,随着他清理河道的工作开始,不起眼的“星辰”却变得明亮了起来……
“要不要继续?”
这个迟疑的念头不过存在了片刻,就被梅伦甩到脑后去了。
两位少女并不清楚这些“海藻”的性质,只当是单纯的污泥之类的东西,所以虽然请求他的帮助,但却并没有太过当回事。
可现在看来,眼下这情况十分异常,甚至可以说是凶险。
不论天国在历史当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对于那颗黑色太阳的封印,都是非常重要的。
在现世,包括克里斯汀在内,很多圣灵也都在为彻底清除它而努力。
不确定这种努力能有多少效果,可显而易见的是,少了圣灵们,其他群体根本承受不了这种救世的任务——包括梅伦在内。
也许他的未来有资格做这件事,但既然有一群圣灵在上面顶着,谁又会愿意给自己没事找事?
而现在,在这个诞生没多久的天国当中却出现了这些诡异的“海藻,”这无异于是一个有光明未来的婴儿刚刚诞生,就被恐怖大敌给盯上了。
如果不进行处理,谁晓得这天国还有没有未来可言?
由此引发什么后果,那就真的难以预料了。
所以,虽说让领域大量吸收这些东西对梅伦来说并不是好事,但他还是认为应当去做。
另一方面,领域内原本就已经存在有这些东西了,并且排除不了,那么就算再多一些,其实也无所谓。
这就像是债多了不愁一样,等哪天他有了“还债”能力,也就无所谓这些东西是多是少。
“不过这样一来,我岂不是成了天国的拯救者?”
干着清理工作的梅伦,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想法。
时空驳论是一个令人越想越懵的问题,梅伦早就懒得去思索这方面的规则了,但依照他此时的行为,似乎未来圣灵们的诞生,还少不了他的功劳。
这样的话,他应该在天国里“青史留名”才对?
总不至于是两位少女没有把清理工作当回事,所以就没和她们的子孙后代说吧?
但就算不说这件事,身为她们实际上的老师,梅伦觉得,自己也不可能在未来的天国里籍籍无名才对?
“其中应该有隐情。”
他因此有了决定,“等什么时候能够回去了,我应该去问问克里斯汀了。”
虽说这样会暴露穿梭时空的能力,可仔细想想,现世中的“希尔薇”早就鬼鬼祟祟躲在附近了,既然已经有了这个知情者,那么将这秘密暴露在克里斯汀面前,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么想的时候,梅伦显然不知道。
某位圣灵,因为认出了他的“身份”,其实对此早就有所猜测了。
梅伦也并没有多想这件事。
因为随着清理工作的持续,他渐渐发现,这种事情,对自己来说,竟然还有好处——
随着“海藻”不断被挑出并化作雾气涌入领域空间,干裂大地表面那些诡异的黑红色藤蔓,竟然也跟着悄然生长了起来!
这种生长起先很不起眼,可随着时间推移,却仿佛一条条蟒蛇似的,开始蔓延四方。
到最后,它们竟将领域的土地全都覆盖了住!
“已知,是这些东西把我真身带到这里的,如果想要回去,恐怕也离不开它们的帮助。”
有着这种想法,梅伦倒是乐于见到这种情形的出现,而且和领域里那颗愈发膨胀的“太阳”不同,他发现这些藤蔓,自己似乎能隐隐掌控。
它们的数量越多,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等到梅伦将这片水域里的污垢清理干净时,平行向上增长了好几层的藤蔓大地核心处,竟莫名诞生了一颗花包似的凸起,里面仿佛在孕育着什么,细密缝隙中隐隐可见其光芒绽放。
“这是……”
那种掌控感让梅伦内心有所明悟,让他思维转动几下后,直接确定了一件事。
这是一道“门户”。
一道结合了他的某些想法目的而诞生的门户!
它正处于孕育当中,尚未诞生,可当梅伦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这花包上时,却能够隐隐听到一些琐碎的低语。
仔细分辨,那并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神秘声音,而是某些人交谈的响动。
“如果你真的想要给这位新教宗一个教训,那就最好别擅自动手,凯撒,一切交给我们。”
……
“我当然是您的丈夫,埃莉萨女士,虽然老了很多,但这是母庸置疑的。”
……
“艾格吗?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你不如去找别人打听打听?”
“什么?才几天……抱歉,这位小姐,也许你听说过我这阵子的遭遇?那已经让我焦头烂额,没有时间概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