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被整齐地码放在瓷盘中，幽鬼忙着为切块。幽鬼是逢魔夜的仆从，将牛肉分解成适于主人入口的小粒，让一旁的酒冉抱怨连连。
“这样一点都不爽啊……就是要大口大口大口大口大口地吃肉不是？”
“酒冉小姐又在说笑了……”
幽鬼苦笑着，继续将牛肉分解。
烧烤预定的场所是楼顶，逸魂时事先和伏尔泰打了招呼，借用了楼顶。公寓楼顶的质量相当不错，但是就算这样，也不是逢魔夜用鬼火进行明火烤肉的理由。
将准备好的烧烤火盆搁置一边，逢魔夜根据自己的意思将柴火胡乱堆叠起来，随后打着了鬼火。这一举动被幽鬼连忙制止，所幸伏尔泰不在楼顶，不然真得被气得胡言乱语。
“主人，这样是不能烧烤的……”
逢魔夜将木材上的火焰熄灭，不解地看着幽鬼。
“要这样……摆成这个样子。”
幽鬼将木材架成层层堆叠的井字形，这一摆放方式吧碰巧抱着柴火上来的伏尔泰吓得半死。
“你们打算烤的是食材还是我的劳务合同？”
他将铁盆拖来：“在这里面！我可不想看到公寓顶楼失火，求求各位给我一条生路好吗？”
伏尔泰看起来很是不舒服，大概是从一开始就反对在楼顶搞烧烤派对吧？
公寓内的居民很少，加上逢魔夜没有邀请人类的习惯，于是楼顶的烧烤派对不必办得多热烈。撒旦也觉得意思一下就行了，毕竟烧烤吃不饱，又容易招来火警。
“我还是想点燃一整只猪。”
逢魔夜大胆发言，随后用双臂比了一个硕大的生物。“这——么大，然后在它身上点鬼火，随它跑，我们就在高处看，看它慢慢化为我们的食物。”
“真是残忍呢……这么久了，你的恶趣味还是没有丝毫改善。”
穿着巫女服的异形石用念力举着一盘腌渍好的猪肉，出现在了楼梯口，修长的宽袖中似乎挂着什么，往桌上一放，才知道是两打啤酒。
“我倒是觉得，人类把猪从小灌饲料灌到大，然后让它们哼哧哼哧地摔进屠宰场，和活活烧死他们没什么区别呢……虽然烧死更加激烈一点啦。”
逸魂时降落在楼顶，抱着一箱精炭。
“唔，这个是……什么，好漂亮的感觉，金属嘛？”
逢魔夜伸手去碰，却被逸魂时打了脑袋。
“蠢蛋，别乱摸……这是炭，烧烤用炭，看起来很棒是吧？虽然有金属光泽，但事实上是非金属，而且这种还是竹子制成的哦。”
逸魂时说着，将精炭放在角落，看了眼被码放成了井字的木材。
“干嘛，你们想惊动火警？”
……
准备工作进行得很顺利，除了酒冉执意要把牛肉切成巴掌大小的肉扒之外，其他的一切正常发展着。
“就三块啊……三块。”
最后还是拾柒争取到了三块牛肉扒。腌渍好了，避免了被分解成颗粒的命运，即将被一位妙龄少女撕咬入肚。
虽然酒冉看起来是这样一副学者风范，但实际上是个肉食兽和甜食派，如果没有肉食，做得再精美都有可能被掀桌。在家里的拾柒时时刻刻警惕着，餐盘里起码出现一种肉食。
当然大豆制品也可以，有的大豆制品能达到肉食的美味程度，但是天然的肉还是天然的肉，有着其他食材无法比拟的美味。
“……”
撒旦在楼顶的花坛周围踱步，正观察一团包裹着一部报废空调压缩机的爬山虎。
“哟，你就是撒旦先生吗？”
穿着围裙的伏尔泰这么说道，围裙上已满是黑漆漆的炭迹。
“你……吃炭了？”
“什么啊……那玩意。”
“以前有人吃的，怎么了？”
“你的语气比我想的柔和好多呢。”
“啊，你难道觉得我的语气应该是‘老子今儿个就要劈了你的脑瓜子！’之类的？”
“啊是是，很符合我对你的印象……”
好刻板的印象啊。
撒旦想这么说，但还是忍住了、
“怎么，那是爬山虎。”
“很不错的名字……这么大一团是怎么长出来的？”
“它里头包了个东西……我记得是个压缩机。”
……压缩机是什么东西？
撒旦没有询问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伸手去碰，果然，内部是一个生了锈的金属躯壳。
“长成这样花了一两年吧？”
“事实上，这压缩机在一个月前刚换下来，还没有彻底锈坏就被包起来了。”
“真神奇。”
“这就是生命嘛。”
生命……
生命的定义是什么？
进食、排泄、繁殖的结合体？能够思考的自主个体？还是说别的什么东西。
撒旦不理解什么是生命，但他明白自己肯定断送了不少生命。
“就算现在把它们全部割断，烧掉，过一段时间，肯定还是在压缩机完全锈蚀之前，它就会再度爬满这玩意儿的吧。”
伏尔泰微笑着说道。
“……这样啊。”
撒旦看得出神，直起腰，视线仍然没有移开半点。
“说起来，撒旦，你是‘无面’是吗？”
“嗯？大家都那么叫我，怎么了？”
“没什么……”
伏尔泰显得有些腼腆。
“我嘛，倒是觉得你这样的家伙挺不错的，真帅气。”
“帅气……这个倒是不清楚，但是总是被人追杀倒是真的。”
“嗯？以你的力量，反杀不是什么问题吧？”
“正因为如此才不能下手嘛……看着一群蚂蚁追杀自己，你难道能狠下心反身踩他们一脚？”
“当然啦……既然是强者，蹂躏不知高低的垃圾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这样啊……你可能会为你的这种想法付出代价呢。”
撒旦感觉这是个新晋恶鬼，身上的念力很稚嫩，而且存在感稀薄。
“今晚是你的送行会，这么说也行吧？”
“当然，今晚之后我就死了。”
“真可惜呢……”
“你想说什么？”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撒旦抿嘴。
“我想，获得你的一点点碎片什么的……”
“这当然不可能啦……我死后的一切都是收归逸魂时的。”
看来，这区区伏尔泰有点想法啊，难道是打算用我的碎片做什么奇怪的事？
撒旦这么想着，又看了一眼伏尔泰。这个鬼，稍微有点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