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氏倮跪在地上,脑袋砸着地面,语气中满是感激与兴奋,作为一个外族之人他也能体验一下当官的快乐了。
怎么动不动就跪……
不仅白弈有这个疑惑,其他大臣心中也有些无语。
这种人也配我共议国事?
看向嬴政,大臣想让嬴政拒绝,但事情却没有按照他们所预料的发展,嬴政平静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决定了。”
“王上……”
还是有人不想和一个野蛮之人共事,站了出去,嬴政没有理他,自顾自的说道:
“好了,下去吧,乌氏倮以后也是秦国的一员。”
乌氏倮是目的嬴政不想管,重要的是他帮助了秦国,恩将仇报,背后捅刀子这种事,嬴政做不出来,一个官而已,又没有什么实权。
嬴政说完就走了,官员也只能将矛头对准白弈,全部围了上来,拍着手,有些忿忿不平的说道:
“相邦大人,此人一个野蛮之人,岂能与我等共事?还是九卿,相邦大人,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乌氏倮从地上站了起来,挤入人群,面带笑容的看着白弈,抱拳道:
“相邦大人,以后你就是我乌氏倮的大哥,大哥说一我乌氏倮绝不说二。”
大哥?
白弈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看了看面前围着他的大臣,平静的问道:
“那诸位觉得给什么合适?”
“这……”
大臣愣了愣,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乌氏倮虽是外族之人,但捐的肉换成粮食比巴寡妇清还要多,这样算下来,给九卿不为过。
但大臣还是气不过,他们卖了几年的力才爬上来,凭什么他动动手指就来了,大臣继续说道:
“即便给了散官,那也绝对不能上朝。”
“为何?我捐了那么多粮食,救了那么多条命,凭什么不能上朝?”
白弈还没说话,乌氏倮自己就扯着一个人的衣领大声吼叫着。
上朝代表有用,即便是虚职短时间内说的话也有用,他可不想白白浪费这个让自己飞黄腾达的好机会。
“相邦大人,你看看,他有一点像是懂国事的样子吗?”被乌氏倮扯着脖子的那个官员,撇着眼睛看白弈大声问道。
“好了,乌氏倮这里是王宫,动手动脚的算怎么回事。”
白弈出声制止了乌氏倮的暴行。
“再乱说话老子给你舌头割了。”乌氏倮伸手拍了拍官员的脸,冷笑着,松开了对方。
官员有点懵逼,他居然在王宫中被人威胁了,他愣愣的看向白弈,道:
“相邦大人。”
这货怎么这么傻……
白弈还是回以微笑,乌氏倮表现的的确什么都不懂,留在朝中也没什么用处。
本想着他低调点也就给他虚职当当,但没想到还没怎么样呢,乌氏倮就先耍起了官威。
等这段时间过了,你脑袋也就不保了~
看了一眼乌氏倮,白弈摇摇头,现在可能没人会动乌氏倮,但以后可就说不准了。
若是乌氏倮没有抓住机会让嬴政喜欢上,那他的下场会很凄惨。
“狗仗人势。”官员见白弈不管,骂了一句乌氏倮就面色铁青的离开。
现在还是蝗灾时期,杀了乌氏倮对谁都没好处,除非白弈下令,否则只能忍着,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好了,都散了吧,相邦大人会处理好的。”
蒙骜缓步走了过来替白弈解了围,白弈对外族什么态度他很清楚,像乌氏倮这种,只要风头一过,肯定是不会保的。
到时候下场如何就看他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了,若是四处立敌人……
“武成侯。”大臣向缓步走过来的蒙骜微微行礼后也快步离开。
一上来就有了一条大腿,你们这些……
乌氏倮见官员陆续离开,心中美滋滋,继续看向白弈,乌氏倮嘿嘿笑道:
“大哥,你看我表现如何啊。”
表现?
白弈轻轻挑眉,看了一眼乌氏倮,你哪来什么表现。
不会把这玩意当表现了吧……
白弈想起了刚才乌氏倮威胁官员的一幕,心中骂了一句,眼神变得有些冰冷,没有理会乌氏倮看向蒙骜,道:
“武成侯,蝗灾也快渡过了,王上要去渭水祭祀,路上可能保证安全。”
蒙骜笑了笑,明白白弈的意思,一只手挪开挡在中间的乌氏倮,与白弈并肩向外走去。
“这是自然,祭祀可是大事,相邦大人放心便是一切都安排好了。”
“大哥……”乌氏倮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蒙骜的背影,快步跟了上去。
“如此甚好,祭祀所谓盛事若是出了意外,麻烦可就大了。”
白弈轻声说道,这次祭祀的是祖,也就是秦国的那条黑龙,不光是嬴政看重,秦国宗室也要全部参加。
全国百姓也可观礼,渭水,黄河最大的支流,也是秦国的发源地,即便有这蝗灾也要准备充分。
但……
白弈顿下脚步,看向身后的寡妇清与乌氏倮,嘴唇轻轻勾起,他们是商人,爱的是财家中也还有粮食……
“不知二位可否与本相谈谈,谈一笔生意,以我个人的名义。”
白弈看着两人,轻声说道。
“相邦大人,不必的,我已经准备好了。”
蒙骜低声向白弈说了一句,以个人名义也就是要花白弈自己的钱,那怎么说得过去。
“小事。”
白弈摇摇头,秦国的战争不能停下,这个机器要一直运作,粮食不够是最大的问题。
他要为以后做做打算。
“大哥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小弟,马,牛,羊,要什么小弟都能给大哥弄来,小弟可是有着谷量马牛之称。”
乌氏倮嘿嘿笑着跑到白弈身边,拍着自己的胸膛,语气满是自傲。
谷量马牛,算的上对牧民最高的称呼了,自己的牛马可以以山谷计算,多到数不清。
看里你果然还有存货。
白弈有些好奇乌氏倮是怎么在这种环境养这么多马和牛的。
“相邦之意草民明白,但草民家中还有几百口吃饭的人,怕是拿不出多少粮食给相邦大人了。”
寡妇清轻声说道。
白弈一头黑线,又不是不给钱,你这话说出来很容易被人误会啊。
“其实也不必如何,本相可以出钱。”白弈笑了笑,道。
“大哥,何必出钱呢,只要大哥给小弟一些出路,什么骏马肥牛通通送到大哥府上去,保证大哥顿顿都可吃肉。”
乌氏倮一脸坏笑的来到白弈身侧,搓了搓手,道。
“钱还是要给的,本相也不是吃白食的人,一头牛五金,马等价如何。”
白弈摇摇头,轻声道。
“这……”
乌氏倮有些犹豫,给这么多钱岂不是占不到你的人情?那作用岂不是小了太少。
无奈,乌氏倮点点头,脸上强撑着笑容,说道:
“大哥既然想给小弟也不拦着,但小弟一定要给大哥多送几匹马,几只牛。”
白弈没有理会乌氏倮,看向寡妇清,澹笑道:
“清夫人,这种时期本相给你高价,一金换一石如何?”
“自然可以,但草民家中余粮的确不多,还望相邦大人见谅。”寡妇清微微颔首,话并未说满。
她捐粮一来是因为自己心善,二来就是为了护住家族企业,毕竟秦国对方面做商人比较困难。
捐了粮,还见到了秦王嬴政,这件事也算完成了,但如今白弈却提出要买粮……
摸底?
寡妇清一个女人可以管理一方企业,脑子自然比一个只会放牛养马的转的快。
“嗯,过些天,本相会派人将钱财送到二位府上。”
白弈点点头,乌氏倮和寡妇清家里有多少粮他清清楚楚,但没必要做什么杀人掠货的事情。
怎么说也带动了经济。
“大哥太客气了。”
乌氏倮嘿嘿笑着,看了一眼寡妇清心中不屑,这么好的表现机会居然不拿出点诚意,女人就是见识短浅。
“武成侯,走吧。”白弈走到蒙骜身边,轻声说道。
乌氏倮也有了点眼力见,并没有追上去,和寡妇清一前一后的跟着白弈二人向王宫外走去。
……
蝗灾持续的时间很长,足足持续了四个月之久,即便有着地主的捐粮,饿死的人都快到随处可见的样子。
天下疫,也不是说着玩的。
属于粮草大国的秦国都是如此,其他几国自然不用说,自东来,七国都遭到了这次灾难。
其中最惨的也就属于魏国了,与秦国的战争处处失利,加上魏安釐王的死讯,整个魏国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
赵国也是如此,商人见秦国开出了千石拜爵一级这种天大的好事,纷纷离开赵国,去秦国捐粮。
国库空了,各国之间的讨伐也会陆续出现。
打仗,打赢了就是钱。
古人信神,秦国开始了自己的祭祀,浩浩荡荡的马车,军队,自咸阳向渭水驶去。
既然是出行,规格也是必须要高,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嬴政的马车为六乘,白弈也给自己升了级五乘。
礼乐崩坏,自然没必要遵守周礼,嬴政本来是给白弈安排六乘的,但白弈拒绝了。
该低调还是要低调。
“这次还要麻烦姑娘了。”马车上空位很大,白弈揉着炎妃的玉手,轻声说道。
“一场祭祀而已,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炎妃手中拿着个橘子正在剥皮,听见白弈的话温柔的笑了笑,朱唇轻启,道。
“夫君开心就好。”
玉手捏起拿起一瓣,炎妃将橘子送到白弈嘴边,继续道:
“也不知道那黑龙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妾身做法怕是会出问题,影响到了祭祀可就不好了。”
黑龙属水,而炎妃代表太阳,两人相克……
白弈拍了拍脑壳,蝗灾的事情太大,他都将这事忘了。
“那边别做了,都一样的。”
白弈有些担心的说道,黑龙是真是假不重要,但炎妃不能冒险。
“妾身听夫君的。”炎妃微微点头,没有拒绝,继续捏着橘子送到白弈嘴边。
祭祀之地很大,即便百姓过的很苦但来的人依然有着数万人,人头攒动,看着中央巨大的祭台。
“大王到~”
祭台上摆放着十八个鼓随着赵高一声阴柔的叫声,十八个大汉也开始敲打。
能靠近祭台的马车很少,白弈带着炎妃缓步走了下来,周围的目光也落在了他们身上。
居然这么年轻……
百姓心头出现的第一个想法,感叹完郎才女貌后,百姓像刚下来的嬴政行跪拜礼: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师父,国师大人,请。”嬴政来到白弈面前伸出手轻声说道。
震耳欲聋的拜礼声并未影响到白弈与炎妃,跟着嬴政一起走上了祭台。
祭台上人很少,除了秦国宗室就是九卿之上的官员,个别的也只有打了胜仗归来的王翦了。
祭台上一张巨大的桌子,摆放着各种动物的头颅。
桌子后是个巨大的凋塑,商朝名将飞廉之子恶来,也就是秦国的先祖。
嬴政庄严肃穆,身后的盖聂轻轻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白弈,犹豫片刻缓步走了过去。
“白先生,盖某有种不详的预感,场上是否有什么情况”盖聂持剑抱拳,沉声道。
“保护好王上就行,其他的事情自有人去管。”
白弈澹澹的笑了笑,端起一旁侍女送上来的爵杯,给盖聂吃了颗定心丸。
盖聂微微点头,看了一眼炎妃重新回到嬴政身后。
嬴政伸手取过三支清香,恭谨的向着恶来的凋塑拜了下去。
下方,无数臣民看着嬴政的动作,自是足以令他们激动万分。
看向嬴政的目光也是越发炽热。
上香之后,嬴政手中出现一块玉佩。
走到祭台边,看着脚下湍急而过的水流,嬴政抬起手,将放置胸前,向渭水行礼道:
“今日,举国祭天,皇天后土,佑我大秦。”
话落,手掌挥出。
一块玉牌落入了渭水河中。
随着玉佩落下,周围的壮汉又开始了敲鼓,台下的百姓也是怒目圆睁,神情狂热的吼道:
“天佑大秦!天佑大秦!”
“天佑大秦!天佑大秦!”
“饮。”待声音消退,嬴政继续道。
白弈端起爵杯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
做完这些,嬴政勐然转身,快步走到祭台的另一边。
视线扫过下方大秦的百姓。
心中涌起了万丈豪情。
感受着大秦百姓炙热的目光,嬴政冰冷的脸上隐约感受到了一抹笑容。
随后,嬴政蕴含无比霸气的声音响起:
“今日!”
“我嬴政在此立誓,当带领我大秦,一统六国,开创没有杀戮的乐土,一个不朽的圣朝!”
“始终不渝,天人共鉴。”
“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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