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现在在印度的殖民地,不能算是殖民地,准确来说应当是商站。
他们还没有建立有效统治,虽已经在科钦、奎隆和坎纳诺尔三地站住脚跟,却对这三地没有绝对的掌控权。
还同这些印度邦国,属于一种纳税租借的关系,类似于后来在澳门的做法。
真正建立起殖民统治,是在正德五年攻取果阿之后的事。
整个过程也极度的有戏剧性,果阿果阿在孟买以南,属于比较富裕的海贸口岸。
可自韦加耶那加国没落,果阿就长时间处于一种无主状态,葡萄牙占领这地方后,立马便是欣喜若狂,安安心心的开始建设。
不仅建立造船厂,更是建立起铸币厂,使得葡萄牙银币,在当时的远东地区盛行。
比起后来的殖民者,葡萄牙确实算是另类,不仅偏向妥协,政策上也更加的温和,处处透露着花钱免灾的智慧,只要能让其贸易,甚至能够直接跪下。
历史上的葡萄牙,差一点就靠着一路贿赂,成功与正德皇帝达成贸易条约,偏偏朱厚照凉的太快了!
可他们依旧稳稳的待在濠镜澳,对大明朝廷和后来的大清朝廷都极其恭顺,明末葡萄牙还派出教官,为明朝训练炮兵。
此刻,阿尔布克尔克总督就在科钦,得知代表中国的东秦使团前来,他立马来到码头迎候。
他之前收到塞克拉的信时,非常的高兴,对他们达成在马六甲贸易一事,更是由衷的激动。
这说明东秦不似其他国家这么难打交道,更难得的是,东秦人原来就是中国人,能够弄来他们想要的一切货物,这让这位总督,更加重视同东秦的关系。
“尊敬的大使,欢迎您的来访,我是葡萄牙驻印总督阿尔布克尔克!”
阿信打量一番码头上的情况,回礼道:“在下乃是华夏国国君特使,奉君命对访问葡萄牙印度总督区!”
“这是我们送与总督的礼物!”
后边的随行干部,拿过来一个木匣子,缓缓拉开后递给阿尔布克尔克。
这是一件东秦产的彩绘瓷器,有点类似于欧洲的珐琅彩。
珐琅彩起源于十五世纪,是一种画法。
东秦这件彩绘,蓝本参照的是明朝的景泰蓝,不过在资本和创新的加持下,有位瓷器厂工人,突发奇想在铜胎上掐以铜丝,再填上红、黄、蓝、绿、白等色釉。
烧制而出的瓷器雍容华贵,与其他瓷器品种相比,更平添一番风格,比景泰蓝更加的精美绝伦。
阿尔布克尔在看到这件瓷器时,心脏就勐的跳动起来,这件瓷器太精美了,任何艺术品在她面前,都将暗然失色。
只是高兴之余,他又开始苦恼,该送什么礼物用来回礼。
他忙谢道:“感谢贵国的康慨,这件礼物我非常喜欢!”
“喜欢就行!我们东秦的好东西还有很多,只要商贸一开,今后会源源不断的流入葡萄牙。”阿信轻蔑一笑,殊不知现在东秦,稍有家资的人家都用陶瓷做的蹲便器。
“这是送给贵国国王的礼物,名叫云锦!”阿信又让人拿来一个精美的漆器,里头就放置着一匹云锦。
这东西是靠着大明的技术织出来的,名叫花楼!是世界上最早的提花机,共有1924个零部件。
破船也有三千钉,大明民间真不缺牛逼的技术,只是云锦向来是御用之物。
龙袍、凤衣,都是采用云锦来缝制,涉及皇室的衣物,也都是云锦。
民间想要置办花楼,必须动用不小的关系,拥有花楼了,织出云锦还不敢明目张胆的穿。
几个海关虽负责商贸,可也在大明进行搜集书籍和刺探情报的工作,在得知有花楼这种神器后,颜政就通过宁王,弄来两台。
眼下东秦的工匠已经能复制,动力上也能借用一部分的蒸汽机动力,却还对整个负责的花纹织造过程一筹莫展,必须借着人力才能完成。
送给葡萄牙国王的这匹云锦,就是试验中织出来的成品。
随着云锦被两个人展开,在场的非华夏人,皆是目瞪口呆。
塞克拉的嘴巴张的尤其的开,他自信已经见识东秦所有的好东西,此刻却还是被云锦给深深震撼。
这美丽的难以形容,上边的花纹浑然天成,看上去是这般的轻柔、又是这般的华丽,所有色彩都在这匹云锦面前暗然失色。
阿尔布克尔克咽了咽口水说:“如此贵重的礼物,我替国王陛下,谢过贵国的慨康!”
阿信澹澹一笑道:“我们华夏还有许许多多的好东西,只要咱们友谊长久,云锦也是可以用来贸易的嘛!”
阿尔布克尔克躬身道:“我一定会珍惜同贵国的友谊!”
又客气几句后,阿尔布克尔克热情的领着东秦使团,前往总督府下榻。
东秦舰队则一半在外海,一半停靠在港内,炮窗还不关上,秦皇号就这般默默的注视着岸上的一切。
阿尔布克尔克现在心里非常的为难,一是琢磨回礼,二是忌惮于东秦的实力,又害怕不能同东秦贸易,傻子都看得出来,东秦拥有商人想要的一切。
……
“你们这回前往东秦,觉得东秦如何?”
刚设宴款待完东秦使团,阿尔布克尔克就忙召见塞克拉和奥波德拉。
塞克拉一脸惊奇的说:“总督大人,我们在东秦转了好些天,这是一个伟大的国家,拥有辽阔的疆域、富庶的人民,更有一直强大的舰队!
您也看到了,他们的船只有多大,而像这样的船只,听说他们有几十艘!他们的军队同样精锐,拥有的火器比我们厉害一百倍,我亲眼所见,他们能在两百步内,打中靶子,而且他们的火枪不用火绳!
他们的大炮的口径更是比我的身子还要粗,一枚炮弹更是重几十斤!还有……他们的城市中、港口里,处处矗立着高大的烟囱,不断冒着黑烟,他们说那是力量的源头!他们有不用风,只用黑烟就能动的船,有长长的火车,也是冒着黑烟就能跑……
总之,我在东秦的这些日子里,就像是一个儿童一般,处处都充满令我惊叹的东西!总督大人,这样的国家是不能战胜的,更是不容亵渎的,否则上帝都会愤怒!”
阿尔布克尔克有些懵,又望向奥波德拉问:“你也看到了这些?”
“我向上帝发誓,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的,东秦是离上帝最近的地方!”奥波德拉做出祈祷状说。
“这么说来,东秦占据马六甲后,我们真的难以再往东一步?”阿尔布克尔克叹了口气。
“总督大人,咱们来东方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贸易吗?只要能在马六甲贸易,咱们就能赚大发了!”塞克拉说着,就让几个仆人抬来几个箱子。
“总督大人且看,这是在马六甲能买到的货物,您见过如同白雪一般的糖吗?你见过这么多精美的瓷器吗?你见过这么轻柔的丝绸吗?还有镜子,这么大且明亮的镜子。煤油灯,比蜡烛亮一百倍的煤油灯!”
奥波德拉笑道:“在马六甲的贸易,足以让我们赚到几百倍的利益,只要咱们能垄断,这可是比香料还赚钱的买卖!”
阿尔布克尔克沉默了,他作为一位还算合格的总督,自然看出巨大的商机。
葡萄牙每年到这边的船,不会超过二十艘,运回去白糖都算是利润不高。
他们一般都是运回去香料,可若是有东秦的这些好东西,注定又能将利润提高一个层级。
而且从马六甲买来白糖,再卖到印度和阿拉伯,这也是一门不错的买卖,他们驻扎在印度的舰队,靠着这门生意就能吃饱。
“总督大人,还有一笔买卖,能够让咱们狠狠赚上一笔!”塞克拉拿出一份表格。
阿尔布克尔克接过一看,瞬间眼前一亮。
“东秦人也要人口?”
“没错!而且女人的多少,决定咱们每次贸易,能弄到多少珍贵的货物!东秦给出的女人价格也更高,只要不是太老的,他们都愿意收下!劳工也是一样的,只不过价格差一些!”
阿尔布克尔克仔细的翻阅着,不同地区的人,价位还不一样。泰西女子的价格,就要贵上三倍。
他心中立马有了计较,甚至已经构思出一条商贸航线,从东秦买来白糖,再从印度、阿拉伯地区换来人口,再卖到马六甲。
回里斯本的船队,也可以从欧洲,满载着女人出发,只要运抵马六甲,那么同样是一本万利。
“看来我们必须做出选择!只要看着东秦的舰队,我们就该明白,远东已经不再是一片安全的水域!既然同他们能有很深的商贸关系存在,那么我们应当有一些让步!那东秦这一次,大概的要求有那些?”
塞克拉无所谓道:“他们只要求我们,必须尊重他们在南洋制定的秩序,他们在南洋的主权。我们同他们贸易,也要遵从他们的度量衡和贸易法。同时,他们要求在印度利益均沾,也就是我们在印度享有的特权,他们要对等享有,我们扩张的步伐,也不允许越过锡兰岛!”
阿尔布克尔克眉头紧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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