黥人在青山镇的所作所为,让宁王对黥人实力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数万灾民,无论放在大明那个地方,对于官吏和缙绅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可黥人短短一个多月,就干净利落的将这些人装船运走。
这份说干就干的魄力和财力,都让宁王明白,黥人远不是一伙海外蛮夷。
他在心中又佩服又害怕,觉得引黥人入南昌,只怕是福祸难料。
若是黥人真有意的话,怕是这沿江各地,都难逃黥人兵锋。
他真要起兵,黥人就是绕不去的一道坎。
只要黥人稍稍偏帮,可能战局就将截然不同。
想到这,宁王也只得“坦诚相待”,将与黥人的关系,看得更加重要。
这让他的大业,增加了不少的不确定性,他除了要应付朝廷外,还得应付好黥人。
好在同黥人打了几回交道后,宁王也知道黥人唯利是图,只要保证他们的利益,那么黥人不至于真帮着朝廷。
怕就怕黥人坐地起价,到时候难道拿祖宗的江山来做交易?
一想到这,宁王就觉得烦躁,可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
……
半个月后,天上人间正式开门营业。
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吹吹打打,只是默默的挂出招牌,通告将从即日起开始营业。
李凤来没有忘记叮嘱,明白楼是掩护,他们真正要行的是细作之事,所以采用的法子就是外表高调,内里低调。
而早已对此楼充满好奇的公子贵人,得知消息,也纷纷准备一探究竟。
单单看那明亮的灯光,平整透明的玻璃,以及从楼中传出的奇特音乐,就令这些人猎奇之心大起。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这个名字取得好啊!”
“想那李后主,也是个风流才子,倒是与咱们兄弟几个,是同道中人呐!”
几个浪荡子弟,望着暧昧的灯光,手持折扇在门外点评。
他们早就被外部装饰给勾得兴起,单单是窗户的平整水晶,就令他们有给自家装上的冲动。
只是他们找了半个多月,也不知有人,可以把水晶弄得这么透明平整轻薄。
几人又笑着品鉴一会,这才一顾三回头的走了进去。
里边,早已经是座无虚席。
只见整个前厅,中间垒起一个高台,用红地毯铺设,上边用屏风围了起来,似有个身姿婉约的女子身影,正坐在里头演奏。
几个浪荡子找了找,终于找到地方挤一挤,坐下后便是直挺挺的望着台上。
可惜有屏风遮挡,未能看个明白,只从轮廓来看,这清倌人长袖善曲,那乐器……似像是一架织机。
发出的音调悠扬清澈,大有一种轻灵之感,这曲调也格外的动听。
几个浪荡子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的听着这清倌人的演奏。
一曲毕,这些人才回过神来一般,叫好声此起彼伏。
台上清倌人也隔着屏风盈盈一礼,娇弱道:“小女子芸娘,谢过诸位良人捧场!”
这群人往日,都听惯了丝竹声,可都没有此时此刻的惊艳感。他们都被这乐器给勾起了兴趣,恨不得立即一观。
“姑娘有礼了,在下乃是进贤学子陶文浩,姑娘可否撤去屏风一见?”有人问道。
芸娘早已经飘飘然了,嘴上却矜持道:“小女子只卖艺!恕难从命。”
这学子正遗憾,一个小厮却是抬着不少花篮走了过来。
“诸位,今儿个是我们楼开张,芸娘姑娘也是初次见客,都还不熟,觉得芸娘姑娘演奏的好,大可买个花篮打赏!”
“好,今儿个的花篮,我全包了!”那学子彷佛志在必得。
其余人也纷纷开始砸钱,十两银子一个的花篮,不一会儿就砸了上百个。
芸娘乐开了花,在戏班的时候,就是把她买了,也不能得了五十两银子。
果然,人得靠包装!这是芸娘在东秦学到的最大道理。
“既如此,小女子就遵命了!”她故作娇柔半遮面。
屏风撤去,露出里边的乐器和姑娘,士子们的目光都朝着乐器看去。
再一看人,大都有些失望,这位芸娘清倌人,只是看得过去,远远称不上妩媚。
由此可见,她还真的只是卖艺,这色相要想卖也卖不出去啊!
可凭着这一手音律造诣,这芸娘也足以技压群芳!成为南昌一流的名妓。
“敢问姑娘,所演奏的是何乐器?”那位学子又问。
其余人也都是目光如炬,都在等一个答桉,他们活这么多年,那里见过这等奇特的乐器。
“公子,此乃钢琴也!东秦那边的乐器,参照的乃是十二平均律,其音可返还黄钟,自是更加悦耳!”
“黥人的乐器!”
在场一片惊呼,他们在座的大多听说过黥人,此刻这么一听,又联想到外边的种种装饰,瞬间就明白,这楼的老板与黥人干系不浅。
而有心人则微微一笑,彷佛得到了更想要的答桉。
待到芸娘离场后,又有几个清倌人演奏不同乐器和曲子,这伙人的猎奇之心才大告满足。
等到红倌人亮相,在场愿意留下继续“体验项目”的,也就只有区区十几人了。
这些人被带到后院,脸上波澜不惊。
只是当看到后院透亮的水晶吊灯时,还是不由得一叹。
而服饰他们的女子,多是轻纱裹身,笑着先让他们坐好泡脚。
又是让他们脱光躺在陶瓷躺椅上,感受着东秦肥皂的润滑、加X推按摩、口活………………(省略)
……
等各样花招都享受完毕后,原本还沉稳的客人,都一个个破了功。
他们浑身舒坦、只觉得浑身软飘飘,只觉没这一个时辰,这辈子算是白活了。
当然,换个年轻靓丽的婢女来做,他们还会更加的舒爽一些。
而李凤来也在此时,笑呵呵的出来露面。
这些红倌人都亮相了,还愿意咬着牙留下来,摆明了心思不在“项目”上。
这般一筛选,自然能找到有心人。
“诸位,在下便是这家楼的掌柜李凤来,多谢诸位的抬爱,今日花销,一概免去!只望日后,诸位能继续捧场,多多关照!”
果然,在场的十几个人都是会心一笑,为首那人拱手道:“在下南昌商贾邹孟,李掌柜做的好生意啊!”
“说笑了!外来安身,混口饭吃罢了!若是这南昌同行不待见,怕是这碗饭也没得吃!”
邹孟笑道:“那李掌柜开这楼,一个月有多大出息?”
“不知!”
“我来告诉你吧!在这南昌城,再好的青楼妓馆,一个月的出息也不会超过万两银子,当然,你们楼有贵人照顾,少了许多孝敬钱。可靠着几个娘们卖身,你再怎么有人照顾,也不过是多个万把两银子。”
李凤来故作讶异道:“如此说来,倒是得不偿失!”
邹孟点头说:“有贵人照顾,自然是得不偿失,假如你愿意,你只要给条道,咱们一起赚大钱!”
“何意?”
邹孟等人皆是一笑,有人接话道:“李掌柜,你同黥人的路子,若是舍得同我们分享一二,这出息可就比这卖肉卖唱强多了!”
“实话同你说吧,是李士实透了底细给我们的,你放心,整个南昌城,我们还算说得了几句话!”
邹孟笑望着李凤来,对于同黥人的生意,他们自然是极度眼红。
单单是宁波等地传来的消息,就让他们恨不得去掺和一脚。
可强龙不压地头蛇,宁波和福建的商贾,早已经拉帮结派,垄断贸易,他们也只恨生错了地方。
眼下突然来了个与黥人合作的机会,他们怎舍得放过。
于是便借着探楼,特意来接触一二。
李凤来思索了一二,让人拿出纸笔说:“诸位请留下住址姓名,不日我将主动派人来通知。”
邹孟点头说:“可以,只是李掌柜得早点思量好!我们这些人的诚意可是很足的,只要李掌柜点个头,这江西大半地方的事,可就都好办了!”
李凤来心头虽喜,面上却还故作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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