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口,浙东会战两天后。
三艘挂着星穗旗的明轮船,正牵引着九艘长征级战舰,进入长江。
在数次调军之后,明军在南直隶地区的防备,已经多次被削弱。
宝山所虽预警,可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黥人兵船朔流而上。
他们也不理解,为何黥人兵船可以无风逆流而上,尤其是那冒着的黑烟,更是让人恐惧。
长江水情确实非常的复杂,但那是对于帆船而言,只要自身用动力,配合上一个知水情的带路党,立马就能轻松化解。
这里也涉及一种思维误区,另一时空的带清,也认定不可能有人敢逆流而上。
因为长江水情复杂,个别处极其狭隘,帆船在这种江段,只能成为岸炮的活靶子。
可惜,带英当时有了蒸汽船,只用牵引的战术,就保证了足够的机动性,来应付清军的岸炮。
所以多年后回过头来看,当时的带清之败,很多时候都是败在了常识观念上的缺陷。
带英通过科技,使得清军将领们的认知,由正确变成了错误,打起来自然全面被动。
而华夏军此行,也动用了三艘明轮船,这三艘船一艘牵引三艘长征级,就这般大摇大摆的开进了长江。
沿岸除了惊慌失措的预警外,没有任何的办法,甚至都组织不了船只来火攻,毕竟人家在江面上跑,根本让沿岸来不及做准备。
加上调军之后没有补充,所以整个长江沿岸的防备,此刻正是最松懈的时候。
张三风站在船头,拿着望远镜望着两岸,自镇江一别,他多次思考过攻打这座坚城。
眼下终于是有机会了,战术还是舰炮正面轰击,陆军登陆包抄!
这个战术经过多次检验,已经成为了应付明军最有效的战术。
明军永远都不知道,华夏军的陆军会在那里登陆。
李小黑也站在一旁,望着两岸的繁华,不由得暗暗吃惊,心想明国虽然穷人多,可好地方却是不少。
张三风收起了望远镜,对李小黑说:“镇江城比较高大,你要想办法,把霸王大炮给弄上岸。”
“这有何难!”李小黑笑道:“明轮船的明轮上,加个传动装置,就能变成个起吊机!”
“蒸汽船这么好用?”
“那是当然,除了运货少一点,顺风跑不过帆船外,没风的时候他就是海面上最强的战舰,在作战中,他自身的动力也能保证机动性,可以说一艘蒸汽船,足以胜过几艘帆船!”
张三风点了点头,若是没有蒸汽船的话,此行进攻镇江,也势必会更加的艰难。
……
午夜时分,东秦舰队抵抗镇江江面。
镇江早已收到预警,所以此刻早已宵禁,四处城门紧闭。
华夏军不慌不忙,五个营的士兵在城西登陆,控制阵地后便是开始卸下大炮。
随着蒸汽机的轰鸣声,两门霸王大炮,也被缓缓弄下了船。
夜幕中的镇江城,此刻只有个黑影轮廓,城上也没有什么灯火,守军不过八百人,此刻几乎都是猫在城头。
镇江城修建的也极有意思,其城高墙厚,围起来的地方却不大。
其本身就是大运河的一个节点,原先就是一个物资转运的官仓,后来渐渐修建为了城池。
所以里头除去官府衙门以外,居民并不多。反而是城外,已经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民居,城外民居比城内要多出好几倍。
当华夏军登陆后,这片密集的居民点,就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磅磅磅——一户城西的民居,被第七营的营长赵鹏程敲开。
户主二话不说,开门便是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军……军爷……饶命!家里没有几个钱,您……您饶我一条狗命吧!”
一边说,这个户主一边掏银子。
赵鹏程笑了笑,一把提起他说:“老乡,你可发财了!我们华夏军看中了你的房子,你这地方给我们当炮兵阵地,打完炮就还给你们,这是二十两赔偿,赶紧收拾收拾,带着家人离开吧!”
户主有些懵逼,身子软乎乎的,那里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拿着这银子,带着家人离开这栋房子!”赵鹏程又解释了一遍。
户主以为这是要抢房子住,立马点头同意,可一看眼里,居然有一坨银两。
顿时他魂都被吓掉了,好一顿解释之后,才弄清楚眼前这个怪人的意图。
他收了银子,赶紧带上婆娘、儿子和女儿离开房子。
很快他就看见,一队怪人把他们家的院墙给拆了,然后好多汉子推着个黑乎乎的东西搬了进去。
一直忙活到天蒙蒙亮,这位户主才发现,他们的院子里,架起了个黑粗粗的大铁管。
“老乡,先去避避,这边要打仗了,打完了你们再回来!”
户主一听,赶紧就熘了。
他刚跑出去每一里路,就听见一声巨响,再回头一看,他家院子里已在一片灰蒙蒙的扬尘中。
隔壁刘老八家里,也架起了这种大铁管,只见冒一下火光,就震塌了刘老八的侧房。
快跑!这位户主二话不说,带着老婆孩子就是狂奔。
镇江城头,守军已经被这阵势吓得胆寒,更别说西门外,还有抵近射击的臼炮。
等炮击一阵后,华夏军直接渡过护城河,开始驾着梯子上城,底下由营队里的神枪手瞄着,敢露头就打。
等一队队的士兵登上城楼后,镇江城大局已定!
谁能想到帝国命脉大运河,居然也防守这么松懈?
其实这就是观念上存在的代差,就像是大清一样,此刻的大明也才知道,威胁还能从海上来。
明清两代在北边都是囤积重兵,防范着游牧民族的进攻。
所以废漕改海一直无法推行不下去,明初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用海运,可后来就选择了漕运。
不是因为海运风浪大,最主要就是海运没有漕运这么容易掌控。
要保持海运,朝廷的心思就要放在两处,一处北方、一处海面。
不像大运河,那里被阻断了,直接派兵去打就行,反正运河可是跑不了的。
…………
另一边,刘大夏醒来时,发觉眼前一片白茫茫,腿部一阵剧痛传来。
他那天被倒毙的战马压住了脚,现在骨折处已经被固定好,身上的伤也已经处理好。
他抬头一看,发现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姑娘,正笑望着他问:“您醒啦!”
“多谢……恩……你是黥人!”刘大夏刚要道谢,勐的发现这个女子穿着短衣。
“什么黥人?我是华夏军一等随军护士!”
刘大夏忙坐起身来,发现四周有不少伤员,都是长发。
除此之外,还有黥兵在站岗,以及一些穿着白衣的黥人在看望病人。
“滚!”他暴怒的打翻一旁的药盒,大怒着就要站起来身来同黥人死战。
结果一动,立马痛的龇牙咧嘴。
护士也生气了,一边收拾药一边说:“痛吧!你再动,就等着截肢吧!”
说完之后,就端着药盒气冲冲的走了。
刘大夏两行浊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他宁可不被黥人救起战死,也不愿当黥人的俘虏。
他咬了咬牙,狠狠的握拳砸向了断掉的腿,随着一声嚎叫,他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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