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看着这一幕,微微一笑:“你真是个人才!”
“督师谬赞!若督师肯恩准,学生愿为督师效犬马之劳!”
姚之景回道。
张贵道:“不可以这么说,本督师可没想让汉人做犬马。”
“是,学生失言,学生愿为督师牵马跑腿。”
姚之景回道。
张贵因想到姚之景这种人倒是也不是没有一点利用价值,比如利用其有机会了解到伪朝核心情况,进而加速伪朝的灭亡,就算是价值之一,也就道:
“说来,如今伪朝这事,也不能全怪得着你,你本只是一个小小知县,王文奎要反叛朝廷,你自然没有办法,甚至稀里湖涂地就误以为他是传钧令是为别的事,结果却是扣留你要做伪朝的官。”
“既然如此,本督师就给你一个机会。”
“你若能替朝廷看住王文奎或赵士春,让他们尽快落于朝廷官军手里,进而立了功,本督师自然会请天子恕你死罪,或许还能给你一点事做。”
姚之景听后大喜,忙又磕头道:“学生谢过督师!”
张贵也就挥手道:“那就快去向赵士春复命!给本督师盯紧他们!”
“是!”
姚之景这才欢喜的离开。
人性就是这么复杂,赵士春想利用姚之景,使其冒被杀的风险去向张贵求谈和的机会。
但赵士春不会想到,姚之景一见张贵拒绝,就直接转投了张贵,毫不犹豫。
赵士春在再次见到姚之景后,就没有怀疑姚之景已经不是自己的人,而只是因为姚之景带回来的张贵不接受求和的消息而倍感失望。
要知道,赵士春还希望借着谈和成功的机会,扳倒王文奎,成为伪朝的首辅呢。
结果张贵却不配合。
赵士春一下子就真的慌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姚之景还因此主动问道:“阁老,那我们还要弹劾王凤阳吗?”
“不弹劾了!”
赵士春挥手说了一句,又道:“现在起,既然他们不接受和谈,那我们就主战,与其决一死战!”
赵士春一下子就改变了立场,变成了主战派。
当然,主和主战皆不过是生意,赵士春只是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的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了。
“是!”
只是主战也只能是喊喊,在大势面前,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官军周遇吉部已经一路下长沙、衡州、郴州,先锋部队还进入了广东境内。
黄得功部也已进入四川,在石柱土司的协助下,奇袭夔关,通过水路取泸州,进而收复了成都。
再加上,三边总督傅宗龙指挥官军拿下剑门,四川已经无险可守,逆臣王鳌永也就被迫自杀于保宁府,进而四川全境因此光复。
广东伪朝朝廷也就无法再得到富庶蜀地的粮食支持。
被抓壮丁成为叛军一员的吕缵祖在得知官军来时的那一天时,当场喜极而泣,暗喊道:“王师来了!”
吕缵祖甚至已经打算坐地投降。
因为他已经通过流传到伪朝境内的官报知道,自己这样的普通士兵因为只能算是被裹挟的,不算叛国,不但不会处死,还会得到救济,如果有能力,还会就地征用。
当然,因为他识字才能通过官报获取这一信息。
所以,他也就一直打算只要官军一来,他就坐地投降。
另外,他还把这个信息告知给了同队的几个不识字但也算是被强抓来的百姓青壮,这几个青壮也都愿意和他一起投敌,且还推他为首,甚至连队正都听他的。
只是吕缵祖没想到的是他的上司的上司是个孬种,官军一来,还没开打就跑了,以致于他也不得不被裹挟着跑,毕竟他要是不跟着跑,就会被自己上司的上司指挥家丁射杀。
在他的上司的上司看来,吕缵祖这些人就是他的私产。
而这样的情况还重复出现,每到一地,官军要来时,他上司的上司就果断弃城而逃,而他也不得不跟着逃,以致于,他一直不能坐地投降官军,只能望着近在迟尺的官军嗟叹:“好想到对面去啊!”
“走!官军进攻了!”
随着上司的上司家丁一声喊,他不得不继续跟着跑。
王文奎这里也与赵士春等伪朝中枢执政大臣们计划着逃跑。
但这时,他们却面临一个问题。
“船只不够?”
王文奎问着已升为工部尚书的魏伯祥。
魏伯祥点首道:“是的,之前加征的雇夷银大部分都挪用到了给陛下造皇陵上,另外,用雇夷银购买的造船木材也都被挪用去造诸公卿的园子了,眼下也就没雇夷多少夷船来,也没造多少新船。再加上,因为实行海禁,片板不许下海,所以可以征用的民船也很少。”
赵士春听后也焦头烂额起来,但也还是先政治正确道:“但这也不能说禁海不对,这是祖制,祖制没错!”
“另外,造园子用不了多少木材,事实上还是底下胥吏奸猾与工匠懒怠所致,只是船坞造船之事严重耽误!至于造皇陵,只是为君父报忠孝之恩,也是必须的。如今造成这个局面,非制度不行,亦非人心不行,乃运不济也!吾等受皇恩甚重,还是想想办法,尽力维持眼下局面吧。”
“阁老说的是,如今船主要还是在外夷手里,外夷手里的大船多,但他们也要运自己的兵。”
魏伯祥言道。
王文奎听后道:“去与外夷谈判,争取让他们把船给我们!”
在王文奎准备派人去与外夷谈判时,张贵这边的官军已经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进占韶州。
张贵的中军也已抵达到仁化。
只是张贵和朱燮元等到达仁化境内,在一没人的寺庙内暂歇时,居然出现了一大批,约莫数万人的僧道,竟持着五花八门的火器,在自己中军外围扎寨,且挡住了中军去路。
张贵便让朱燮元安排人去与之接洽。
没多久,就有一叫慧廷的僧人被领了来。
张贵问着这慧廷:“你们何故拦路?”
这慧廷回道:“为保王道理学、祖制礼教!”
张贵听后笑了笑,问道:“这些跟你们这些和尚道士有什么关系?”
“儒释道本是一家,尔等坏天下礼教,早已祸及我佛门净地!我等岂能坐视你们要彻底灭去理学希望!使天下大坏!”
这慧廷回道。
张贵听后冷声问道:“你且说说,我们如何怎么祸及你们佛门净地了?”
这慧廷僧人则把带来的一盒子打开,将一颗人头丢在了张贵面前:“你们清丈田亩,连寺田也清丈,还禁止蓄奴,寺庙也不准蓄僧尼为奴而打杀之!”
“而这人就是遵你们命行事的变法官员程知县,他已被我等除掉,以表我等不会坐视尔等大坏王道之决心!”
张贵瞅了一眼眼前曾是大明仁化知县的程庆纬一眼,就沉声道:“这么说来,是没法谈了!”
于是,这慧廷僧人离开了这里。
一个时辰,这慧廷僧人便与数位僧道兵朝大明官军杀来。
大明官军这里,中军总兵曹文诏也亲自组织官军反击。
一排一排的官军排成一排,组成线列枪阵,依托掩体,朝这些僧道开枪射击着。
于是一批又一批的僧道兵在官军阵前倒毙,渐渐堆积成山,血水渐渐流成了河。
而与此同时,曹文诏之弟曹文韶率骑兵从左右两翼包围,将见状而害怕溃逃的上万僧道围了起来。
张贵则直接下令道:“这些人心已坏,只想寄食于汉民,留着无用,全部杀了!以正人心!”
“是!”
于是,曹文韶拔出了屠刀,再次回去,带着骑兵疯狂砍杀了起来。
一时间,仁化县锦善寺外,层林尽染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