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变了脸色,一脸意外地看着戚盘宗:“戚盘宗,你对得起你戚家的累世英名吗?!”
刘若愚冷笑起来,走到张贵身边低声说道:“国舅爷这话说的好笑!您尚且不在乎这些虚名,怎么能指望他们这些将门在乎这些虚名呢?骆向恭、祖大寿这些人在乎了吗?”
“难不成,国舅爷觉得他戚家的子弟会不一样?”
张贵瞅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刘若愚,而是问着戚盘宗:“带我去哪儿?”
戚盘宗很凶恶地道:“走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好!”
张贵无奈一笑,心里却暗暗叫苦,暗道:“怎么会这样?!”
一时,张贵便只得被戚盘宗押着走向了一条大殿侧边的夹道。
而一到没人处,戚盘宗则突然如玉山倾倒一般,跪在了张贵面前:“国舅爷恕罪!卑职这样做,都是陛下的意思!而为了不让刘若愚怀疑,卑职只得刚才对国舅爷表现的可恶一点!”
“陛下的意思?”
张贵吃了一惊。
戚盘宗点了点头。
张贵又问:“陛下为何这么做?”
戚盘宗回道:“陛下已经都知道眼下朝廷正在推行禁止蓄奴的政策,最是不被权贵官僚们接受的新政制度。自然,陛下也就授意卑职可以私底下接近拉拢卑职的做些将计就计的事,以引出藏的更深的反对者。所以,卑职也就假意答应他,与其结盟。”
彭!
戚盘宗突然着了一记,整个人直接仰面摔倒在地。
“混账东西!还不赶紧带本国公去见陛下!”
紧接着,一句骂声从张贵口中传了出来。
虽然他理解戚盘宗刚才的行为,但他可是一位从不愿意让自己吃亏的主儿,所以,他心里可以不怪戚盘宗,但嘴上还是不饶人的。
只是戚盘宗皮糙肉厚,摔了个鼻孔朝天后,倒也没事,一下子就翻身站起,欢喜地笑着答应了一声:“哎!”
刘若愚这里则也带着欢喜之色,往司礼监走来,坐等着戚盘宗将他需要的名单送来。
但在刘若愚等到天黑时,戚盘宗都未来,来的却是张贵。
“国舅爷!”
刘若愚吃了一惊。
张贵笑着说:“好叫刘公公知道,您要的名单,本国公已先给陛下了,您现在且跟我们去一趟内厂吧。”
刘若愚顿时十分胆就没了半分,整个人瘫软在圈椅里,道:“戚盘宗这狗东西,竟骗了咱家!”
“把他带走!”
与张贵一起来的叶成学这时喝令了一声,接着,刘若愚便被带了下去。
“奴婢的确是对蓄奴制度不满,但奴婢倒也没有要为此弑君的意思,奴婢只是不想让陛下知道,奴婢在参与这一项买卖。”
刘若愚在被张贵押到天启这里后,他便向天启坦白了自己勾结戚盘宗企图逼勒张贵拿出相应名单的缘由。
天启冷笑着问道:“你做这买卖多久了,主要是把汉人百姓卖到哪里去?”
刘若愚回说:“从奴婢祖父辈就开始了,家父更是在任辽阳副总兵期间负责挑选优质辽人卖于建奴与外夷,如今朝廷在边镇屡败鞑子建奴,再加上西厂在边镇看的严,所以,基本上已经不卖于建奴,只与从吾先生的门人一起合作,把人卖给外夷,给外夷做妻妾生儿育女,或者直接帮着外夷在南洋开青楼赚钱,当然,也有最好的会直接卖到各个权贵家。比如扬州那边最好的瘦马往往会在年少时就已被各大豪富之家争抢。”
天启听后沉下了脸,问:“从吾先生是谁?”
“奴婢不知道,奴婢只知道是他教了奴婢读书,帮奴婢进了内书堂。皇爷如果想抓他,是抓不到他的,因为这世人根本没有人知道从吾先生的真名。”
刘若愚回道。
天启听后冷笑道:“是狐狸,迟早都要露出自己的尾巴!”
说着,天启就吩咐道:“将刘若愚直接杖毙,以及与刘若愚有勾结的同党亦全部杖毙!立即执行,不可拖延!对外只宣称这些人皆是周道登、周奎同党。”
“是!”
天启这样做也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让同样还在参与贩卖汉人的豪族知道他们可能已经被朝廷盯上。
连带着周奎、周道登这些也没再继续关着,在接下来没多久,就开始被陆续处决。
多尔衮也在这之后被处决,而没有机会成为天启的狗。
但多尔衮在被处决之前,他和许多被活捉的建奴俘虏以及汉奸,先被游街了三日。
游街自然是为了让百姓们更加确认,天子这次亲征真的没有失败,反而是取得了大胜,且活捉了建奴摄政王努尔哈赤,使建奴元气大伤。
而也因此,让天下臣民们开始不得不确信,茂山铁矿之利真的会被朝廷彻底把控,并将利于全天下持茂山铁矿股票之人。
于是,茂山铁矿股票再次迎来了大涨。
许多还愿意相信朝廷而没有抛售股票的大明士民们所持有的股票,皆被权贵富贵争着抢购,使得价格一度炒到了比大跌之前还要高的程度。
毕竟这么多建奴被游街被筑成京观,连多尔衮都被活捉,稍微了解点时局的人,都清楚眼下茂山铁矿被朝廷彻底把控,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且不会再有一人会改变这种局面。
所以,人们自然很笃信持有茂山铁矿的股票接下来只会大赚。
只是,因为之前许多人误信天启亲征失败且成了第二个堡宗,所以,许多人都抛售了股票,只有不在乎自己利益而实心救国的张贵、袁可立、陈子壮这些变法派大臣因为自己的政治利益,而选择了破家回购当时大跌至谷底的茂山铁矿股票,所以,选择茂山铁矿的股票再次大量的集中在了张贵、袁可立、陈子壮这些人手里。
这让孔贞运、吴宗达这些只在乎自己利益的保守派大臣现在后悔不已,因为他们之前在股价大跌时,直接抛售了手里的全部股票,虽然回笼了不少钱财,却因为是最价格最低时买的,也就开始亏很多,亏的现在他们仍旧没回过血来,因为大部分回笼的钱财也多只是还钱了高利贷。
故而,现在的孔贞运和吴宗达都很伤心,各自抱着一碗白粥,望着实难下咽的咸菜,默默落泪。
孔贞运也就因此先开口道:“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张国舅这些人依旧赚的盆满钵满,结果我们却越来越糟糕。”
吴宗达则道:“应该继续让他们把股票都卖出来!否则,他们所推行的新政就谈不上是惠利于民!”
“没错!当应让他们让利于民!”
孔贞运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于是,在这一天举行朝会时,孔贞运就先站了出来:“陛下,时下茂山铁矿股票大量集中于几个权贵公卿之家,实在是有违陛下推行新政以惠臣民的初衷!故请陛下下诏让股票占有过多的权贵公卿出售手中股票,而让利于民也!”
吴宗达也跟着附和道:“陛下!臣附议!若不让利于民,何谈新政是惠民之事。”
吴宗达还因此看了张贵一眼,道:“国舅爷上次也都因此愿意主动让利于民,这次想必也应该会继续高风亮节,让利于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