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宗文和梁梦环不禁对视了一眼,心想怎么查到刘阁老的人身上了?
姚宗文见此不妙,忙对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道:“三位钦差,以敝人所见,还是赶紧查清皇亲张国舅将所制胖袄以次充好而坑害边军的桉子为妥,这些就没必要再深究了。”
梁梦环也笑道:“是啊,还是办正事要紧。”
孙承宗听后先点了点头:“办正事的确要紧,这居庸关的新胖袄以次充好的情况先暂且放着,待去把其他地方的也看看再说。”
说着,孙承宗就问着徐光启和杨涟:“二位以为如何。”
徐光启道:“也行。”
杨涟也跟着点首:“那就还是先查皇亲张国舅的吧。”
因而,孙承宗也就主动问着张贵:“不知国舅爷所制胖袄供应何处边军?”
“喜峰口。”
张贵回道。
“那就先去喜峰口。”
孙承宗因此说道。
一行人便往喜峰口而来,但众人到古北口时停了下来,准备歇息一日。
“见过诸位上差。”
喜峰口参将满桂也早已在关城外迎接孙承宗等人。
一来到这里,孙承宗、徐光启、杨涟就让满桂把士兵们刚得到的新胖袄拿出来。
满桂立即安排人照办了,且言道:“上差们有所不知,今年韩家小阁老送来的胖袄,的确比往年的胖袄都要好!棉花足量,还都是上等新棉,着实保暖!棉布比上等松江棉布还好呢,缝少针线密,很能挡风!这样的棉布其实做胖袄都浪费,该做棉甲、布面甲的。”
满桂说着就看见韩珪也在这里,就过来,直接要推金山、倒玉柱:“末将是个粗人,虽然不知道小阁老为何做如此好的胖袄,但无论如何,小阁老这样的人,都是值得末将一拜的。末将在这里替喜峰口所有边军兄弟谢过小阁老!”
韩珪趁着满桂还没跪下去,就忙扶住了他:“满将军,不必如此,这胖袄不是我的,是恩辅国舅爷让人做的,你拜错人了!”
满桂听后惊讶了一下,随即看向张贵,也没说什么,直接拜倒在地,行起大礼。
“将军请起,敝人怎能受如此大礼!”
张贵忙扶起了满桂,又道:“我这也只是为了赚钱才揽下了为你们做胖袄的生意,算不上犒军,没什么值得拜的。”
“虽如此,当历年承办胖袄的商贾,能像国舅爷这样实诚做衣的根本没有!国舅爷想必也没赚钱,反而赔了不少吧。”
满桂说道。
张贵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这时,满桂的麾下官兵把新胖袄都拿了来。
孙承宗、徐光启、杨涟三人各拿了一件,仔细用手摩挲着。
徐光启不禁对孙承宗道:“稚绳,我是松江人,对棉布还是很清楚的,这的确是上等好棉布,针线和密,关键一看这缝,就知道这棉布应该很宽,的确非粗制滥造之棉布!”
孙承宗点点头:“我也感觉这棉布很好。”
杨涟这时候喝令眼前一士兵:“用你的腰刀,把这胖袄划开,我要看看里子。”
这士兵有些犹豫,把刀拔出半截,就看向了满桂:“将军!”
满桂见此只得自己拔刀将一胖袄划开,露出了里面的棉花来。
刚才那士兵脸上闪过心疼的表情。
杨涟则扯出了里面的棉花,揉搓了半晌。
孙承宗这时候走了过来,正要扯一大把出来,但一注意到眼前这些士兵的眼神,只得扯一点点出来,说道:“的确是新棉花,不起团。”
徐光启也扯了一点点出来,一边揉搓着一边笑道:“比我身上穿的棉还好呢。”
……
“皇后,你看朕给小皇子做的木马怎样,还给你顺便做了个木簪,朕亲自凋的花,因张贵说,新漆有毒,也就没上漆,你看看如何?”
天启跑来皇后这里,正向张嫣说着话,但见张嫣郁郁寡欢,也就问道:“怎么愁眉不展的?”
张嫣莞尔一笑:“臣妾没有,陛下误会了。”
天启则道:“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怕张贵真做了什么错事,是吧?”
说着,天启就起身道:“既如此,朕亲自去一趟,如果他真做了错事,惹得边军不满,朕亲自向那些为大明戍守基业的边军们道歉,而让他们愿意让朕放过张贵,只要边军们理解朕,别的人有什么意见,也就不重要了。”
天启说着就又离开了乾清宫。
张嫣见此忙喊道:“陛下!别!”
天启已经走远,没有听见张嫣的话,带着魏忠贤出了坤宁宫,且吩咐道:“魏忠贤,我们微服去,不要带太多人,带几个得力忠心的禁卫即可。”
“是!”
没多久,天启就快马与魏忠贤等一起来了喜峰口这里的一处驿站,寻了一处在驿站附近开的客栈住下。
这客栈是两层楼,楼下吃饭,楼上住店。
天启等先去了楼上。
但天启刚到楼上,就见孙承宗、张贵等便服进了客栈。
魏忠贤见此忙对天启说道:“皇爷,是国舅爷他们。”
天启摆了摆手:“先不惊动他们,不然,孙先生会怪朕微服出宫。”
“明白!”
……
孙承宗等也是为了尽快回京复命,而不愿被地方官们打扰,便也都微服回京,且没有住驿站,寻了这家较大的私人客栈歇息。
一来到这里,徐光启就先说道:“母庸置疑,国舅爷是清白的,而且是目前我们调查过的边关里,唯一给边军供应了真材实料的人。没有白拿朝廷的银子。”
孙承宗也点头道:“这的确是事实,令人不得不信,是我们误会国舅爷了。”
孙承宗说着就看向杨涟:“杨公认为呢?”
杨涟神色复杂地看了张贵一眼。
突然,杨涟起身朝张贵作了一揖。
这一幕倒是惊呆了不少人。
连在楼上偷看的天启也很意外,道:“这个杨涟素来脾气倔,藐视权贵,怎么会给张贵作揖?”
这里,杨涟道:“国舅爷实心为国,是我等科道言官所奏不实,敝人之前也对您颇有偏见,使您寒心了,敝人深表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