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最终还是忍不住,直接暴躁地走了出来,当着余桐的面,就走上前去,朝孔兴斐踹了一脚。
“哎哟!”
孔兴斐当场连人带椅子地摔在了地上。
孔兴斐接着就起身抬头看了一眼。
而这时,他只见余桐已经跪在了地上:“陛下,您现在相信了吧。”
“陛下?!”
孔兴斐愕然不已,随即又瞅了余桐一眼:“好你个余桐,你竟然坑害我!”
“没错,朕就是你说的那个流寇之后,大明皇帝朱由校!”
天启冷声回道。
孔兴斐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并翻身匍匐在地:“陛下!这纯熟臣一时狂言,非关家族之意啊!请陛下明鉴!亦请陛下开恩!臣再也不敢了,以后定洗心革面,不再狂言妄语。”
接着,天启就看着余桐道:“你想活吗?”
余桐点首:“想!”
天启指了孔兴斐一下:“那就把他弄死!然后,你以孔兴斐的身份待在京师,等明日朕宣见你!”
“是!”
余桐答应一声后,就走过来,随即就把一花瓶拿在手里,朝孔兴斐走了过来。
孔兴斐起身欲逃:“陛下!饶命啊!饶命啊!臣真的只是一时无心之言啊!”
铿!
一花瓶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孔兴斐的头上。
接着,余桐就用碎瓷片割断了孔兴斐的喉部。
孔兴斐也就因此而亡。
而余桐则在皇帝授意下,开始以孔兴斐的身份在京师活动,甚至还在锦衣卫的帮助下,也逼勒孔兴斐在京的妻妾家奴承认了他的身份。
故而,外界还不知道孔兴斐已死。
但天启则在回来后,还是对孔兴斐所言愤恨不已,且对随行的张贵说道:“朕知道这圣人后裔在历史上表现的确不怎么样,但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无耻!我大明皇室对他们施恩不少。甚至曲阜都成其实藩之地,尊荣几乎超过宗室!可结果,不过是恩养了一群白眼狼!原来,自始至终,他们就没把大明皇室放在眼里,在他们眼里,鞑子都比我大明皇室尊贵!”
“陛下不必太生气!孔家更礼重鞑子其实是很正常的。因为他们其实本就有鞑子血统。”
张贵说着就将自己北宗孔氏的来历说明了一下。
天启听后道:“难怪!”
张贵接着又道:“所以,他们不礼重大明皇室,也很正常,毕竟他们跟皇室的确不是一类人,真正和皇室一类的是天下百姓,毕竟太祖说过,朕本布衣嘛。只是,这些世家素来谄媚外夷,鄙夷本族庶民,故而,才会挖苦陛下之皇室是流寇之后。”
天启点头:“你没说错!但这孔家既然如此不礼敬皇室,那朕还留着孔家做什么。大明本来就只能有一个圣人,而这个圣人就是朕!礼敬孔子,不过是做给天下士人看,结果天下士人如今却成了祸害社稷苍生的根源,而这孔家又如此不领情,根本不必再留!朕恨不得直接将他孔家也清算一遍。”
说着,天启就又对张贵说道:“朕记得,李自成去了山东,且是因为一伙叛军流窜去了山东。而你当时告诉我,是为的将来在山东推行新政时,能有一支现成的武装力量做依托,故而才这样做的,是吧?”
张贵点头:“是的!”
天启道:“这样,朕下旨,任命你为武英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右都御史、左都督衔的身份督师山东、南直、浙江、河南、江西五省,以平叛的名义,抽调一部近卫军南下,然后你授意给李自成,让他清算孔家!”
“陛下,让臣担任文职,恐许多朝臣们不同意。何况,臣还是外戚,关键即便是武臣,除了开国,中山王做过中书省的文官外,后面历代就没有能任文职的。”
张贵回道。
天启道:“既然太祖时有过,那就不算违制!这件事,朕只能交给你。文官们肯定是不愿意的。至于外戚专制,这不打紧,反正朕已经是昏君了,再乱来一次也不影响什么。无非朕让他们在旨意上加几句话,就说因国运艰难,人才难得,故不得不破例用之。在朕之后,历代君王依旧得循前例。”
“行吧。”
张贵见天启拿定了主意要把孔家灭掉,也就不好再拒绝。
何况,张贵自己其实也早看衍圣公府不顺眼。
在张贵看来,不灭衍圣公府,则大明百姓精神上尊奉儒士为人上人的枷锁,就不可能有希望去除!
当然,张贵答应下来后,也不是由他亲自去做这事。
而依旧是李自成去做这事。
准确地说,也不是李自成去做这事,而是李自成部追缴的假叛军去做这事。
所以,如果天下士人真要怪罪,那就只能怪罪从河南流窜到山东的那伙打着“奉天靖难”旗号的叛军。
“不提这个了。”
天启摆了摆手,又对张贵说道:“如今国丈没事就好。不过,也由此看出,江南的确有官绅真的要与朝廷离心离德。或许不止吴江董氏一家。”
张贵道:“陛下说的是。不过,臣倒是想知道,陛下是怎么知道吴江董氏的。”
天启则回道:“叶向高之子叶成学向朕送来一封他吴江董家给他的密信,而这董家的人还在信中说,近来会有一件大事发生,且希望他密切关注,一有情况立即告知于他。他担心是不好的事,也就直接上奏给朕了。如今,以朕看来,只怕就是这事!好在你早有准备,使得他们没有抓到真正的国丈。但也因此,让朕早就有了让你替朕督师江南、山东等地的想法,朕本打算自己去的,但朕得做实验,还有太子也不小了,朕要亲自教他。所以朕没空去亲征。”
“那看来这个叶成学还算忠心。”
张贵听后说道。
天启点头:“朕已以此为由,让他去锦衣卫任掌刑千户。以后就让他在锦衣卫任事。”
“陛下这样安排自然妥当,他出身士族,自然更了解士族,锦衣卫就需要他这样的人。”
张贵回道。
……
西苑内阁值房。
“陛下封魏忠贤九千岁也就罢了,怎么还要让国舅爷以阁辅兼本兵身份督师五省,这让我怎么好拟旨啊!”
内阁首辅韩爌在魏忠贤来宣要张贵以督师身份南下的圣旨时,就先吃了一惊。
魏忠贤忙解释说:“陛下说就这一次,你们内阁大可在旨意中写明是非常之时非常之举,后世之君不可效彷等话。”
韩爌听魏忠贤这么说,才答应了下来,开始拟旨。
在他看来,只要让将来外戚专政的车门焊死就好。
毕竟他总不能为了限制外戚专政而连君权也限制了。
如今皇帝能允诺只张贵一个外戚可以这样做已经算是给他这些文官一个面子了,自己这些文官也不能不识抬举。
于是,让张贵任督师的旨意就通过内阁下达了下来。
但这旨意到六科时,却被给事中吴兆恭封驳了。
这也在情理之中。
换成任何一个文官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圣旨。
但出人意料的是,吴兆恭为挑起舆论来阻止此事,竟直接拿着圣旨,来到韩宅外,喊道:“韩蒲州谄媚外戚,祸国乱政!今日更甚,而竟拟旨让外戚挂阁辅天官本兵之官衔,督师五省军政!此人真正乃千古第一奸臣!即便前有方公因封驳圣旨被革职,今日我吴某也当效其风骨,宁在其宅前,烧掉其草拟圣旨,也断不能让这种祸国殃民的昏聩之旨发出!”
说着,吴兆恭还真的从自己家奴手里拿过火把来,点燃了圣旨。
每天来见首辅韩爌面呈政务的京外官员有很多,且不少都不得不在门廊下提前排队。
故而今日也不例外,也有许多官员见到了这一幕,并因此感到震惊不已。
烧圣旨!
这真是壮烈之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