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了!
彻底的崩溃了!
当密集的铳弹如狂风暴雨一般,倾覆而来,使得大批江南世家大族的雇佣兵和乡勇被击毙在地时,这些江南世家大族的雇佣兵和乡勇们,还活着的人,全都丢下火器,转头就跑。
他们本还以为这些乡兵们会先崩的,所以才多犹豫了一会儿,直到在看见这些西林乡兵离他们越来越近,他们已经开始承受不住这种压迫感时,却发现对方就在这时放了铳,以致于他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抱歉!我们无法战胜这样的匪寇!他们实在是太厉害了。”
蔡保泰雇佣的红毛番将领对蔡保泰说了一句就离开骑马先跑了,连自己的手下都不管了。
蔡保泰自己也立即喝道:“快撤!快撤!”
但这时,蔡保泰才发现自己的轿夫已经先跑了。
蔡保泰气得大骂:“混账!该死!”
而在蔡保泰大骂自己轿夫时,陈思充这些江南官绅已经开始连滚带爬地往四处跑去。
蔡保泰见此也没再大骂,忙也往没有人的地方跑,一时没跑多久,就因为平时养尊处优太久而累得不行,直接坐在了地上喘气。
此时,西林乡兵们已经追了过来,漫山遍野地追剿着这些敌军。
岑勇这一刻就持着斑鸠铳往蔡保泰这里跑来。
蔡保泰此时已经跑不动,见此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兵爷饶命!兵爷饶命啊!在下学贯古今、是进士出身,可助兵爷成事,在下还家财万贯,良田万亩,小女娇媚,亦可献给兵爷,为起事之资!只求兵爷饶了小的一命啊!”
岑勇还是第一次见这些平时高高在上,都不正眼瞧自己这些佃户们一眼的进士官老爷们如此哀求自己,一时非常满意,并直接一脚踹了过来:“你们没想到自己也有今日吧!叫你们来剿我们,还说我们是刁民匪寇,还要血洗我们西林书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告诉你们,老子现在可不怕死,你们就算变成鬼,老子也不怕了!”
岑勇说着就再次想起了自己父亲被劣绅豪奴吊着打死的场景,因而一气之下,直接叩开扳机,当场把蔡保泰打得脑袋迸裂而亡。
砰!
砰!
砰!
西林乡民们因在之前作战过程中,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再加上,昔日积攒起来的阶级仇恨,在这一刻也因为心理压力巨大,而变得更加刻骨铭心。
所以,在此刻,他们也需要发泄,释放这种压力,并报仇雪恨。
故而,岑勇才会悍然直接击毙蔡保泰。
其他西林乡兵也一样,他们在追剿这些来保东林书院的江南官绅与其麾下雇佣兵与乡勇们时,也毫不留情,甚至直接虐杀,割其首,剜其心,削其肢。
于是,到处都是枪声,和惨叫声。
更多的江南官绅及其走狗被屠戮在东林书院一带。
以致于,整个东林书院一带的溪流都成了红色。
血雾弥漫着整个东林书院。
这些西林乡兵中,作为骨干先锋的许多西林士子们,同样也因为之前作战,而承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而在这一刻释放时,展开了对敌人血腥报复的一面。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保持时刻冷静和镇定。
在西林书院已求学三年的寒门士子徐汧,在击溃敌军之前,还是一名严格执行张贵所传达的农兵训练战斗手册的西林士子,但在击溃敌军后,他也带着身边几个士子乡兵来到东林书院内,道:“既然他们想保这东林书院,甚至还不惜要消灭我们!以我看,我们就该直接把这东林书院烧了,让他化为灰尽,彻底断了他们想奴役我们的念想!”
“没错,烧了他!”
许多西林士子们附和起来。
于是,许多西林乡兵在一些激进的西林士子带领下,直接点火烧起东林书院来。
熊熊大火把东林书院烧成了灰尽。
而这不是结束,仅仅是个开始。
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被推下,就注定了不到所有牌倒下,就不会结束。
这些西林士子们中,许多激进的人,还直接带着他们组织起来的乡兵们,开始抄起这些有东林背景的江南世家大族的家来。
其中,为首的西林书院山长黄斌卿本就是一个最激进的人。
因为他和夏允彝一样,和底层民众接触的最深,也最了解这个时代的士绅罪恶有多深。
所以,相比于天子和庙堂上的张贵、袁可立等变法派高官。
他们这些直接接触底层民众的普通官员和士子们,很容易成为变法中更激进的人,乃至直接把变法改革变成暴力变革,更崇尚二十年如一日的彻底清洗方式,并充满理想主义和激进主义,而不愿意有丝毫妥协,也不知道建设与改造同样重要,更不知道什么是治大国如烹小鲜,讲究的就是痛快地进行一场血与火的变革。
此时,黄斌卿就在这个时候对西林乡兵们直接说道:“陛下、国舅爷还有袁部堂这些上面的变法者们,他们希望循序渐进地推行新政,先一县,而后一府,接着一省。可他们哪里知道,底下的民众已经饥寒交迫,等新政全面推广到我们江南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乡民被打死,多少百姓饿死于朱门之外!就比如,这次,若不是我们发现在先,人家就要先来血洗我们西林书院,让我们这些人皆死无葬身之地。所以,在这个社稷已病入膏肓的时代,只能直接下勐药,即直接在全国进行均田均役,而不能先试药调药再慢慢加药治病,毕竟多拖一刻,就多死一大批人,死的这些人,还不如直接死在消灭反对者的道路上,你们说,对吗?”
“对!”
回到西林书院的陈子龙这时附和起来,道:“夏部堂也是这个意思,吕诚吕公不能白死,我们需要用更轰轰烈烈的变革方式来拯救天下苍生!而不是按部就班地按照朝廷的政策来。”
王之仁这时倒是颇有理智地提醒道:“这样算是清洗扩大化了,陛下和国舅爷,还有朝中诸公们,会不会因此震怒?!”
“不会!他们也不能逆民心而为!何况,我们或许可以利用民心,去逼迫他们把步子跨得大一点!”
陈子龙这时说道。
黄斌卿也点头道:“没错,就是要让陛下和国舅爷他们知道,民心也思变!他们给了我们火器,又给了我们金银,却又不让我们去作战,只让我们盯着我们的敌人,这算什么道理!我们愿意牺牲,愿意去战斗,去拯救天下苍生,打出一个盛世来!让天下寒士庶民俱欢颜!”
“好吧!但我提议,还是以西厂锄奸司南直锄奸总队的名义,给国舅爷去一封信,告诉他们为什么要血洗东林,为什么要继续清算江南的世家大族们比较好。”
王之仁道。
“要写你写!”
黄斌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就道:“现在,我们就把均田均役的口号喊出来,然后先分他东林党魁顾家的田和高家的田!对他们进行清算!”
“好!清算!”
“清算!”
“清算!”
……
西林士子和乡兵们大多附和起来。
于是,接下来,黄斌卿指挥着西林书院的士子乡兵们继续扩大着对江南世家大族的清算和报复。
这一天,在出了东林大老高攀龙、高世泰的大地主高家。
许多高家族人就被西林乡兵们驱赶了出来,并让他们接受了清算。
“跪好!”
然后许多被查明有罪的许多高氏族人就因此被押到乡民们面前,接受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