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楼的名头大,不止是因为这里边的姑娘美艳动人,更是因为这里边的花销,着实让人叹为观止,毕竟那销金窟的名头可不是乱叫的。
寻常客人,那都是点上一位熟识的相好,婉婉仙乐三两酒,共度一夜良宵,即便是那结伴拉伙的,也最多喊上三五个美人助兴。
如陆寒江这般,一口气喊上二十个姑娘一块热闹的,那着实不多见。
别说是他自己了,就连被喊来的姑娘都是倍觉新鲜,这一大群的姐妹往这一来,知道的这是在寻欢呢,不知道还以为她们赶上哪的中秋庙会了。
这纳罕的一幕倒是吸引了不少客人的注意,但热闹终究没有美人重要,便是一笑而过罢了。
“接着奏乐,接着舞。”
陆寒江高举杯中酒,俨然一副浪荡子的模样,不过他这还算是克制了,那商萝丫头到了这,如鱼得水了简直。
只见她枕在一个姑娘的膝上,单是给她按摩身体的,就有三个,这一面她还让另一个给她喂甜点,是叫云蝶,还是云仙的,陆寒江没记住。
也不知道是这群姑娘业务娴熟,还是都看出了这丫头的女儿身,大大小小的一群,竟然玩得还挺起劲。
只是他们这里热闹非凡,这隔壁一行清汤寡水的,那就有点如坐针毡了。
他们三个大男人杯酒相碰,美人抚琴,本该是高雅斯文,宾主尽欢,然而隔壁开宴会一样的吵闹声,实在让他们静不下这心。
那抚琴的姑娘,已经弹错了第三个音了,此刻正羞地满脸通红,那上座的华服公子,也是面露不豫,旁的一位中年男人那真的,说也不是,笑也不是。
另一坐在下方的青年,澹色轻衫,腰悬玉笛,面目俊美,举止潇洒,只见他缓缓起身,对那上首之人一礼,道:“殿下,我去瞧瞧,是何等人竟在邀月楼这般招摇。”
那上首之人眉头舒展,微微笑道:“烦劳楚兄了。”
转而又对那中年人举杯:“鲁大人,请。”
“不敢不敢,殿下先请。”那中年人连连笑辞,说话间两人就推杯换盏了起来。
那白衣青年离开了屋子,目光一垂便是瞧见了边上那天字房的门外,随意挂着的一帕白巾,他剑眉微挑,踱步过去。
待他推开门的那一刻,里边的莺莺燕燕,蝴蝶一般的姑娘便让他再难让其他事物入眼,左右一番细看之下,才从花堆中寻出了乐不思蜀的商萝。
他顿时一怔,嘴里不自觉地道:“怎会是个女子?”
忽然间,只见房里深处,一屏风之后飞出一杯茶水,在那酒香四溢的花蝶丛中,恍若皓月萤火,他快如闪电地推出一掌,将那杯上掌力化解,一把将其握于掌中,茶香清新,竟比那花丛美酒更加迷人。
直到这时,白衣青年脸色才露出了笑意,他脚下轻点几下,身若无影,如一飘飘落叶,绕开了那尚不知觉的姑娘,来到了屏风之后,坐在了陆寒江的对面。
“如此天资,难怪师妹那般重视,不愧为十方之弟。”青年一来,便开门见山地感慨了一番。
那个微妙的称呼让陆寒江手上的动作一顿,不过却不影响他嘴上客套:“师弟乔寸思,见过三师兄。”
“乔寸思,好名字。”
青年赞了一声,也同样自我介绍道:“我姓楚,单名一个韦字,师弟以后若是在京中遇到了什么困难,尽可来寻师兄。”
“楚?”这个说法让陆寒江上了心,他问道:“敢问师兄,家里是否与翰林院楚大学士有联系?”
“师弟慧眼,那正是家父。”楚韦笑着说道。
翰林院学士虽不及内阁六部有实权,但他们地位清贵,是成为阁老重臣以至地方官员的重要踏脚石。
如今他依托的乔寸思这个身份,官位不过一个小旗,楚韦此话说的,倒也不算海口。
陆寒江心下了然,客气地说道:“多谢师兄照顾。”
“师弟不必客气,”楚韦客套过后,立刻进入了正题:“我在这不好久待,这便将小无相功的关隘和难处告之你,若有不解,日后可再约在此地见面。”
“谢过师兄。”陆寒江听着楚韦把各种难处都讲述了一遍,又听着他自说了一些习练这门功夫的经验之谈。
陆寒江一一记好之后,又反问了他一些练功上的要点,两人互相交流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
楚韦心底一直记着时,估算着差不多了便起身要走:“师弟,今日到此为止,日后有机会再见。”
临别前,陆寒江忽然问道:“师兄,可否容师弟多嘴问一句,此刻师兄跟在哪位殿下身边?”
楚韦并无他想,直言相告:“是六殿下,师弟,莫要浪费精力在旁人之事上,你现如今该是好好练功,若有时机,便去尽力亲近那位羽殿下......慢着,奚秋师妹她没有和你说过?”
“师姐说过此事。”陆寒江说道。
楚韦眉头一皱,勉强点头,可刚刚走出了两步,又折返了回来:“还是由我来说吧,奚秋师妹该是不会主动提起此事,师弟,你记着,你亲近羽殿下便可,对那位太子妃......莫要做些多余的事。”
“哦,为何?”陆寒江问道,即便楚韦不说,他现在也不会去做这种事情,但他此话确实奇怪,毕竟若是要接近冷冰冰的秦羽,他那个太子妃母亲,不就是最好的突破口吗。
尽管那位一脸和善的面庞下,藏着是何等恐怖的洪水勐兽,然而,外人并不知道此事,起码楚韦是不该知道的。
“此事你听过便当作忘了,不要在你奚秋师姐那提起。”
楚韦犹豫了一会,才开口说道:“你奚秋师姐,本名姓袁,你可明白?”
楚韦的话点到即止,陆寒江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把这个姓氏和皇甫灵儿太子妃的关系联系起来,他顿时有种荒谬的感觉,闹半天居然是因为这个?
他摁下了心中的无语,轻声地问道:“奚秋师姐就是多年前,和先太子定下了婚约的那位皇子妃?”
“是。”
楚韦点头,还不忘又强调了一次:“虽说当年大师兄也是为了玉石之事,才设计让大皇子迎娶奚秋师妹,可此事到底关乎女儿家名声,你切莫在她面前提起.....特别是现如今,又多出一位新的皇子妃来。”
“明白明白。”
陆寒江原本盘算着,可以拿袁家做些文章,没曾想奚秋居然牵扯其中,这倒是让他不好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