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四跪拜行大礼,“多谢公公厚爱,奴才永世不忘。”
“呵呵,免了吧。”王安笑着扶他起来,“这也是你自己能力的体现,不用多谢。”
“公公厚爱,提拔奴才为御马监掌印后,奴才时时不敢懈怠。”魏四拿出奏折递上,“这是御马监的基本状况和需要解决的主要问题,还请公公细看斟酌。”
王安随意看了一眼,不由一愣。这折子与其余折子完全不同,它上面分类列别,清清楚楚,字字都是事实,毫无空话。与账本相似,却又完全不同,新颖而又吸引人。
那是当然,魏四用的是现代统计学写的奏折,比那些空谈的八股文不知先进了多少倍。
“你先去吧。”王安有迫不及待静下来看奏折的冲动。
魏四才出大殿,便被一人拦住,是王朝辅。“魏公公,升迁后把杂家忘记了吧。”
“哪能,哪能。”魏四笑着道,“这些日子太忙,正准备闲下来请王公公小聚呢。”
“呵呵,那杂家就等着。不过现在后面有人要见你,是谁杂家就不说了。”王朝辅伺候完万历,又伺候完泰昌帝,现在又轮到年幼的朱由校,真是有福。
不用说大家也知道要见魏四的是谁。客氏见到魏四,立刻扑上去又亲又咬,全然不怕吵醒睡着的小皇帝朱由校。
王朝辅识趣地在外候着。若是之前,他是皇帝的近侍,谁见了不让三分。现在虽也是皇帝的近侍,但顶什么用呢?所以当客氏听说魏四来到乾清宫,马上让他去喊,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便过去。
一番特殊的激情过后,客氏对转身离开的魏四道:“冤家,你可要常来哦。”
有了情爱,女人便会忽略一切。常来?我现在是堂堂御马监掌印,能常来吗?宫人们会怎么说?
走出来的魏四掏出个小玩意给王朝辅,令他感动万分,连声道不敢承受。
看见了吧,这就是魏四。不论我是否有用处,都不抛弃我。王朝辅差点流出泪。
看见了吧,这就是我魏四。不论在别人眼中这人是否有用,在我看来都是有用的。魏四没有回御马监,而是出宫去向雨婵堂。
“看见了吧,我就知道他会来。”魏四一进去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却是杨留留。
“你本来就比我聪明嘛!”尤三妹也不争辩。
“你俩怎会在这?”困惑的人成了魏四。
“我俩为什么不能在这,谈御医离京,雨婵妹妹一个人多孤单,我们来陪陪不成吗?”三妹和留留同声说。
魏四忙道:“成,成。”
见这场面,取药处的可莲和可荷“咯咯”地笑起。
谈雨婵给病人开好药出来,看见魏四,竟有些恼地噘嘴道:“你,你的事过上一段时间,许多药很难获得,还没准备好呢。”她以为魏四是来要求她遵守诺言的。
“是哦,你急什么呀,雨婵妹妹答应的事肯定办得到的。”三妹瞪魏四一眼。
其实不是这样的,是她说要去宫里唤魏四来雨婵堂。杨留留说不用去唤,魏四一定会来。结果魏四来了,她输了。
“我……”魏四张口欲解释自己来这是因为谈济生的嘱托。
“是哦。”留留过去亲热地挽着雨婵手臂,“雨婵妹妹会很快准备好,你放心好了,保证药到病除。”
雨婵莞尔一笑,“他又没病。”
“那里都没,还不是病吗?”三妹焦急地道。马上发觉自己的失口,瞬间脸红一片。
被她这么一说,留留和雨婵也不由羞涩低头。
哪跟哪嘛,这些女人啊,整天都在想啥呀。最为羞愧的魏四忙道:“我去隔壁看看。”赶紧脱身。
见已无病人,杨留留很郑重地对谈雨婵道:“雨婵妹妹,你说的事真的能成吗?我可从没听过太监还可以重新当男人的。”
“是啊,我也从未听到过。”三妹跟着担忧地问。
雨婵也露出忧色,“两位姐姐,其实我也没有把握。现在所需的各类药物都已准备得差不多了,若有天山千年雪莲,会更有把握。”
“千年雪莲?”两美人妙目盯着她。
雨婵点点头,“此物长在天山之巅,百年难遇,若非有缘之人,难以获得。”
“是不是有了此物,便能成功?”三妹问。
“成功与否还要看魏四的个人造化,但至少多些把握。”谈雨婵很肯定地道。
尤三妹抿嘴沉思。
留留看出她心思,“三妹,你要去天山?那不成,那里山高地寒,杳无人烟,万万不可去。”
雨婵闻听,忙自责,“都是我不好,说起这个。三妹姐你放心,没有千年雪莲,我也能将他治好。”其实她也一直在考虑是否去天山呢,她是个言出必行的女孩,既然说出就会做到。
尤三妹未说话,她已暗暗下了决心。
千年雪莲,它真的存在吗?千年雪莲,散发着无穷诱惑,让这三位美人神往。
在隔壁布铺与李善载略微交谈会,魏四出来上了马车。小兔子马上坐到车夫旁,命令道:“回宫。”魏四已配有专用车。
入正阳门,魏四听得人声喧哗,不由掀帘望去,见一众官员正说笑着走过。这其中有刘一璟、杨涟、左光斗等人,还有一人,魏四细看认出是在“衍香茶厅”有过一面之缘的熊延弼。
罢官回京的熊延弼心中气愤,想起老乡兼好友杨涟,便来相寻诉苦。杨涟立刻喊上那几位好友随他小聚。
冷风吹过,已入冬。魏四放下帘子,心想这熊延弼若在辽东,努尔哈赤便不敢来犯。朝廷不分青红皂白罢了他官,这次错大了。
而辽东的现状正如魏四所料,危机重重,就拿管理流民的策略来说就完全不同。凡流民来归顺,熊延弼命令他们一律住在规定城中,并供给他们衣食,倘若随意逃走,格杀无论,因此奸细很难混入混出。
可袁应泰一反这个做法,随随便便把流民安置在辽阳、沈阳二城,与当地百姓杂居,这就为日后努尔哈赤的奸细任意出入辽、沈,大开方便之门。
袁应泰是个实实在在的文官,做后勤部长绝对合格,但为经略缺乏应有的魄力和手段,为即将到来的失败埋下伏笔。
次日王安唤来魏四,告诉他那份折子已认真看过,有些事情好办,有些很难办。特别是关于腾骧四卫营增兵增马之事。
“增兵就得增兵饷,加大开支,难办哪。”说到这,王安摇头不止。
魏四笑笑,“王公公,兵饷和开支是内库按照这花名册来分配的。根据实际兵员分析,显而易见,那些多出来的部分都被某些人吞了。”说的是前掌印太监刘吉祥。
王安无奈地道:“都已过去,无法追究了,希望你不要如此。”
“若不增兵,奴才可能也无法避免。”魏四笑着解释,“公公你想,现在不过是按照人数增兵,并未超出,兵饷开支与先前一样,奴才想拿也拿不到啊。”
有道理啊。王安夸他,“魏四,你分析得很透彻,我会与内阁和兵部商议这事。”
“至于坐骑,奴才有个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魏四接着道。
王安笑道:“只管讲来。”
“奴才入宫这两年发现一个问题。”魏四道,“宫里很多人职位远达不到有坐骑有专用车的要求,却都拥有,有的人还很多。”
王安叹气道:“这些弊端都是先前太上皇惯出来的。”
“那就改变它。”魏四斩钉截铁地道,“公公现在掌管内宫,完全可以定下规矩,约束宫人行为。比如完全可以规定哪些人才可以拥有坐骑,没有资格的人必须将马匹归还。”
“归还的马匹便可以分配给腾骧四卫营。”王安双目顿生光彩。
魏四笑着点点头,“不错。”
王安很满意,“这个建议相当好。”
“当然这些马匹还是远远不够的,奴才记得家乡有一些马场,想去购买马匹,公公觉得可否?”魏四又道。
王安犹豫起来,购马是需要银两的。
魏四胸有成竹,“银两公公无须担心,奴才有办法。”说起来我的亲家就是马场主,还能搞不定吗?
王安欣慰地望着魏四。他庆幸没有看走眼,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帮手,能提出问题,也能解决问题;能发现弊病,也能整治弊病。
这时,小太监进来禀报汪文言来求见。魏四便要回避告退,王安道:“汪公子不是外人,不用离开。”
汪文言不是一个人,还带来一人,王安并不认识,而魏四很吃惊,这人是熊延弼。
“原来是熊大人,久仰大名。”听完汪文言介绍,王安惊喜不已。
来见王安是昨日聚会时,杨涟出的主意。熊延弼的才能有目共睹,在他的任用上,掌管内廷的王安将会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
熊延弼也早闻王安大名,知他济困扶危,人非常正直,特别是社稷面临安危之际,能挺身而出扶持幼主,颇具贤能大臣的风度。“熊某早闻王公公贤名,今日终得见,三生有幸哪。”说完,献上礼物,“公公体虚气短,这些是熊某从辽东带来的上等人参,给公公补补身子。”
王安还想推辞,汪文言笑道:“熊大人一片心意,公公便收下吧。”
“是啊,若不接受,熊大人反而会难受。”魏四在旁插嘴道。
“哦?魏四,你也在啊。”汪文言这才注意到。
魏四?熊延弼随意瞥了一眼。他早已忘记“衍香茶亭”那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