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矩持着怀疑的心理听魏四说完,心里顿时一片敞亮,“可以一试。”
“哈哈,陈矩你看,我这儿子的脑瓜子越来越机灵了!”孙暹大笑称赞。
魏四自谦道:“一点小想法,希望能够成功。”
能否成功,试试便知。回到皇宫,陈矩马不停蹄地先到甲子库。见到李宗政便是一句,“李公公,你把杂家害苦了!”
“陈公公怎会这么说?”李宗政不解。
“你说刘吉祥公公在老家有座宫殿,对不?”
“是啊,杂家派人查出来的。”
陈矩道:“杂家派人去查了,未查出。慎重起见,杂家决定亲往临汾。”
“陈公公出马,必能查出。”李宗政很肯定,“只是辛苦陈公公了!”
“可是有件事我也想让李公公知道。”
“您说。”
“刘吉祥说那豪宅确实是你的,杂家为还公公一个清白,决定从临汾回来后便亲查这事。”陈矩所说的便是魏四的主意。
李宗政脸色微变,幸好他皮肤略黑,看不出来。“公公甭听他刘吉祥瞎说,那宅子并非杂家的。”
“如此最好,也叫他刘吉祥说不出什么来。”陈矩点点头,“陈公公放心,杂家一定会查个明明白白,然后让皇上来主持公道。”
“谢过陈公公。”李宗政心里七上八下的,敷衍道。
跟着陈矩来到御马监,对刘吉祥甩出魏四教的话,“刘公公,你可把杂家害苦了!”
“公公为何这么说?”刘吉祥问。
陈矩叹气道:“杂家派人去查过,那宅子并非李宗政所有。”
刘吉祥一听拍着胸脯叫道:“绝对是他的,公公应该仔细查下去。”
“必须查下去。”陈矩道,“只是李宗政也将你告到杂家这了。”
“他,告我什么?狗急跳墙。”刘吉祥顿生怒气。
陈矩盯着他道:“说你在临汾有座非常奢华的宫殿。”
“他,他乱说。杂家一向节俭,哪来的宫殿?”刘吉祥辩解道,有气无力的样子很是勉强。
“杂家相信刘公公,所以会在查完李宗政公公宅子后,亲往临汾查个明白,还刘公公一个清白。”
刘吉祥忙作揖行礼,“有劳陈公公。”怎么办?那座宫殿怎么办?
“到那时请皇上来主持公道,刘公公尽管放心。”陈矩完全按照魏四的建议说完,很快离开。
这?刘吉祥焦急不堪,在那不停踱步,赵应元进来也未发觉。
“舅,为何事烦恼?”
刘吉祥看是赵应元,不由皱眉。身边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这外甥也是指望不上的主。那魏四倒是很机灵,上次轻而易举地就平复了我与李宗政的争吵,还让皇上很满意。只是他曾在甲子库做事,与那李宗政走得很近,怎会帮我?再说这事我怎可以告诉外人?
赵应元见舅舅满脸愁容未应话,又道:“舅有何难事告诉应元,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呢。”
你帮忙?拜托,别帮倒忙就不错了,你有魏四一半的机灵劲我就满足了。不过,这小子与魏四关系甚好,是不是可以由他牵个线呢?“应元,有人将舅舅我告了!”
“哪个,舅舅告诉我,我去砍了他。”赵应元大叫。
这么冲动,怎能成事。刘吉祥摇摇头,“是谁你先别管,咱老家那座宫殿被人发觉了。”
赵应元的爹娘也住在内,他自是知道,“啊?那可咋办。”
“你就不能帮舅舅出出主意吗?废物一个。”刘吉祥怒道。然后有意提到魏四,“若魏四在我御马监,或可帮杂家分分忧。”
被骂惯的赵应元毫不在意,立刻道:“那我把魏四喊来。”
“不可。”刘吉祥道,“这样吧,你帮我约他明晚在海波寺碰面。”
李宗政不用约,是魏四主动来到甲子库的。
“魏四,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派人喊你呢。”李宗政焦急中夹杂着欣喜。焦急是因为那事,欣喜是因为魏四来到。
魏四摇着头,“我再不来,公公您就大难临头了。”
李宗政不知魏四所指何事,大吃一惊,“又有什么大难?”
“我在我义父府上看见了陈矩公公,恰好听到他俩的谈话。”魏四压低声音道。
“是不是我那宅子的事?”李宗政马上联系到一起,急切地问。
“公公您已知道了?”
“陈矩已来过!”李宗政长叹一声,垂头丧气道。
魏四听后跟着叹气,“大事不妙啊!”
“怪杂家没听你的,这么急就回府。不过还好,那间小宅子还在呢。”李宗政感到幸运,“魏四,你快将那几人找来,继续去冒充。”
“呵呵,李公公,若你是陈矩,同名同姓这么巧的事,你会轻易几次呢?”魏四苦笑反问。
是啊,我还会相信吗?李宗政收回刚展开的笑颜,低头苦闷起来。
魏四并不急着说出主意,也低头沉思起来。
“魏四,那你说怎么办呢?陈矩从山西回来便会亲查此事,这万一那边什么也查不出,我这边被查出,可如何是好?”炉火通红,李宗政额头满是汗珠,又回头斥责小侍从,“火这么大,想热死杂家不成?”
小侍从慌忙去略微将火压下,魏四抬头望着李宗政问道:“李公公,你觉得是命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这不废话嘛,当然是命,有命便可以再弄银子。“自然是命重要。”
“既然如此,唯今之计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卖掉那宅子,方能保住命。”魏四说出计策。三十六计走为上,宅走命留,是为上策。
“这……可是那些家人怎办呢?”李宗政很是舍不得。
“该遣散的遣散,该安置的就多买几套普通宅子安置。”魏四早有主意,“这些宅子一定要分散,让那些人无法查出,才会安全。”
李宗政沉思良久,重叹道:“好吧,魏四,这事我就交给你全权处理。”
“那宅子足有二十万两吧,魏四不敢接。”魏四慌忙推辞。
“嘿嘿,那宅子杂家只花了一千两。”李宗政得意笑道,“你可知那曾是谁的宅子?”
一千两?不会吧?魏四吃惊得张大嘴巴,摇摇头。
“冯保公公的。”李宗政道,“他的宅子遍布京城,但这宅子却是他在被抄家前刚刚买来,少有人知。”
冯保是先帝的托孤之臣,乃万历皇帝的“亚父”,曾权倾一时。与张居正宫内外配合,推行“一条鞭法”,振兴了大明经济。但这两人有着同样的毛病,目中无人,腐败奢华。万历亲政后,便将他俩除去。
冯保的宅子数不胜数,抄家时漏掉也很正常,但李宗政能花这点银子得此豪宅,必有内情。陈年往事,魏四也不愿多问。
李宗政见魏四不语,只以为他还想推辞,便道:“魏四,不管你多少银子卖掉的宅子,只要给杂家十万两便可。”
魏四笑着摇头,“这怎可以。公公放心,魏四会给你二十万两。但这些银子公公不能留着,得派上用场,方能堵住他人的嘴。”
“只要能避过此难,你说咋样就咋样。”李宗政想通了。
“捐出十万给辽东。这样,即使陈矩公公明知宅子是刚卖掉的,也不好再追查下去。”
“十万?太多了吧。”李宗政道。
“公公,若我猜得不错,刘吉祥公公捐出的数目不会少于这个。”魏四断言。
“你是说他也会卖掉那宅子?”
“自然,若那宅子确实是他的。”魏四道。
“确实是。”李宗政打包票。
魏四笑道:“陈公公既然到这来过,当然也会去他那。为了躲过这灾祸,除了卖宅子,还有别的办法吗?”
李宗政恨恨地道:“这次又便宜了他。”
“公公,现在不是谁便宜谁的问题,是谁能留下命的问题。”魏四淡淡地道。为何语气淡淡,因为一切都如所料。
赵应元在慈庆宫等了很久才等到魏四。他本可以让小兔子传话,但想想这事关舅舅命运的大事,便耐心等着。
“应元,来寻我何事?”看见赵应元,魏四已猜出因何事。有些出乎意料,他只以为刘吉祥会想出办法,根本不可能来寻自己。
赵应元望了眼小兔子。
魏四笑着吩咐:“小兔子,你先出去。”
小兔子出去后,赵应元声音很低,显得特别神秘,“魏四,我舅舅请你明晚去海波寺一趟,他要见你。”
“刘公公寻我啊,那咱们现在就去御马监。”魏四忙道。
赵应元使劲摇头,“不能去御马监,事关重大,你要保密。”
“那成。你回去告诉刘公公,有事只管吩咐,魏四必会尽力。”
当赵应元回去禀报后,刘吉祥点点头道:“这魏四果然重情重义,应元,你要和他多多亲近。”
这个俺知道,若没有他,那次玉虚观俺可能连小命都没了呢。赵应元不停点头。
关于婚事既然已说服尤三妹,宅子也应很容易买到,只要选个黄道吉日,邀请万历皇帝来参加,咱尽力将戏演好便可。现在先要忙这两位公公的事。夜已深,魏四未睡,想着。
他正在向皇宫权力中心靠近,虽然他仍只是个小太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