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淮茹离开后,王主任看到李东来。连忙让他坐下。
没等李东来说话,王主任便笑着说:“秦淮茹这次算是找到新的生财途径了,每天领两百个纸盒子,赚1块钱,这次竟然领了四百个,估计是想把贾张氏累死。”
李东来也来了兴致,问道:“这个月秦淮茹送来了多少纸盒子?”
“一般每天两百个,偶尔有三百的,四百的还是第一次。”王主任拿起统计表,看了一眼,说道:“贾张氏要是继续这样干下去,我就能给她申请一个积极进步的典型。”
好家伙,一向偷懒不干活的贾张氏,现在竟然成了秦淮茹的包身工,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奇妙了。
李东来点点头,转而说起了其他事:“王主任,这次我过来,是想问一下,你在铁厂街道办,认不是认识人,我想打听一个人。”
“认识啊,铁厂街道办的副主任当年跟我是同学,我们关系那叫铁瓷。你要打听谁,我帮你打个电话。”
“事情比较复杂,可能得翻阅老档桉,我还是亲自去铁厂街道办一趟吧。”
“那最好了,你等着,我给老黄挂一个电话。”
王主任拿起电话勐摇一阵,在电话接通后,把李东来想去翻阅档桉的事情,告诉了老黄。
老黄听说李东来是王主任的朋友,还是轧钢厂医院的主任,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铁厂街道办的档桉室里,老黄从档桉管理员手里接过一份档桉递给李东来:“这个刘叔我有印象,他的名字叫做刘一木,老家是东北那边的,你也知道东北发生的事情,他全家都死在了战火中,只有他一个人逃了出来。正好他在京城里有一个老舅父,户籍便落在了老舅父的名下。
他老舅父是个郎中,一辈子没有结婚,便把刘一木视为亲生儿子。
刘一木跟随着他老舅父学了几年医后,也许是感到自己不是学医的材料,便放弃了,转头做起了小买卖。
解放后,由于刘一木的买卖做不成了,不知道在哪里学了开车的手艺,便给别人开黑车。
你也知道,刚解放的时候,京城里有不少大资本家,他们为了避免麻烦,并不会用公家指派的司机。
刘一木就这样,成了棉纺织王老板的司机,这小子成了司机后,认识了不少青皮。
跟着那帮子人,整天吃喝嫖赌的,钱没赚到多少,家底却被抖落干净了,就连他老舅父留下的房子也被他卖了。活活的把他老舅父气死了。
后来,刘一木喝完酒后,卡车走夜路,直接撞到了桥墩上,被路人送到医院,命是保住了,双腿却没了。
由于他老舅父在这一片名声不错,当时的街道办主任为了照顾他,把他安排到了铁厂大院,每个月发十块钱的补助金。
自从刘一木搬到铁厂大院里,由于腿脚不便,就很少出来了。”
李东来接过档桉翻阅起来,果然,上面介绍的情况跟老黄介绍的一模一样。
他又仔细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后,抬头看向老黄:“黄哥,你这里有黄立人的档桉吗?他也是铁厂大院的,以前在轧钢厂工作过。”
“你等等。”
老黄转身走到档桉员跟前,小声滴咕了几句,档桉员面露脸色,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老黄回转过来,笑着解释道:“这些陈年档桉都堆在一块,想找出来的话,需要花费一番功夫。”
话音刚落,档桉员便拿着一个档桉从里面走出来,笑着说道:“还真是巧了,黄立人的档桉就放在最外面。”
李东来看到这一幕,非但没有欣喜,反而隐晦的皱了皱眉头,黄立人已经十几年没有出现了,他的档桉按理说应该是在最下面。
“是吗?那可真是太幸运了。”
李东来不动声色的从老黄手里接过档桉,当着老黄的面打开来,果然,档桉袋子里面是空的。
“这么会这样?”老黄脸色大变,接过档桉袋仔细看了看,在确认里面压根就没有档桉的时候,他看着档桉员问道:“小孙,这是怎么回事?里面的档桉呢?”
那个叫做小孙的档桉员看着空空的档桉袋,一脸的懵逼,他挠了挠头说道:“不可能啊,档桉室的钥匙只有一把,从来没有离开我的身边。里面的档桉呢?”
看到小孙的样子,李东来知道,黄立人的档桉肯定是找不到了。
黄立人在决定从人间消失的时候,已经做足了完全的准备,怎么会忘记自己的档桉呢!
李东来笑着说道:“可能是很久以前档桉就已经丢失了,这种事情怪不到档桉员头上。”
小孙感激的看了李东来一眼,连忙点头:“一定是这样的,主任,你也知道,像这种档桉都在最里面放着,我平日里压根就不会动它的。”
老黄也知道小孙说的实情,只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叮嘱小孙今后一定要小心,不要再发生档桉丢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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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黄立人的档桉没有结果,李东来只能把目光重新放在了刘一木身上。
在随后的几天里,他同铁厂大院的居民接触了几次,想通过他们了解到刘一木更多的信息,不过结果却失望了。
正像档桉上记载的那样,刘一木虽然是大院的管事大爷,却很少在众人面前出现,住户们有事情,都是到他家里解决的。
并且,在平日里,刘一木也很少和别人聊天,跟他接触最多的,也就只有他的儿子刘振。
李东来觉得现在的突破口只能是刘振了。
第二天上午下班的时候,便晃悠着来到了保卫科。
负责填写出勤记录的小刘正在办公室撰写文件,看到李东来进来,忙站起身说道:“李主任,您是来找我们周科长的吧?真是不巧,科长这会在大门口维持秩序。”
“维持秩序?”李东来皱了皱眉头。周道是保卫科的科长,统管全厂的保卫工作,一般情况下,不需要到大门口“站岗”。
小刘笑着解释:“是这样的,咱们轧钢厂的新车间正在给一个重点工程轧制特种钢材,这种刚才是咱们国家的最新研究成果,在军事领域有着重要用途,为了避免有人把材料夹带出去,从今天开始,出厂的工人和领导必须得经过检查。
由于出厂的人比较多,为了避免发生意外,周道科长便带了人在那边盯着。”
李东来闻言顿时明白过来,轧钢厂的车间在生产的时候,会产生许多边角料,那些边角料中有许多都是铁,铜,铝之类的贵重金属,有手脚不干净的人趁着工作的时候大家伙不注意,往衣服里那么一揣,倒腾到外面的黑废品点就能换成钱。
胆子大的甚至敢剪下铁皮,裹在衣服下面,大摇大摆的带出厂。
往往一个月下来,卖“废品”赚到的钱比工资都要多。
周道在上任的时候,曾经严查过一阵,开除了十几个工人。
风气大为好转,工人们也不敢再私自夹带。大门口的检查也松懈了起来。
只是这才的特种钢材涉了密,周道才会重新开始严查。
等李东来来到大门口的时候,周道正站在旁边看保卫干事挨个搜查那些工人。
工人们虽然觉得耽误时间,脸上一脸的不高兴,但是却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张起双臂,任由保卫干事们检查。
李东来递出一根烟:“老周,跟你打听个人。”
周道接过烟,笑道:“你小子现在这么忙,竟然有空来大门口,就知道你有事情,说吧?你要打听谁?”
李东来:“咱们厂里面是不是有个叫做刘振的?”
“刘振?”周道挑着眼皮想了一下,摇摇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过如果这小子真是咱们厂的人,我们保卫科的名单里,肯定有记录,我现在就去帮你找。
你先在这里帮我盯一下。”
周道科长说着,转身便向保卫科走去。
李东来则双手抱怀,注意着大门口的动静。
其实大部分工人都是很配合的,不过其中难免有一些刺头。
当然了这些刺头也轮不到李东来出面,只要保卫干事们从腰间抽出棍子,那些人都变得老老实实的。
最麻烦的是那些自认为自个是领导的人,他们往往会以自己着急办事为理由,拒绝检查。
这不,李东来正悠闲的抽着烟,大门口处传来一阵喧嚣声。
“小张,我可是后勤处的干事,现在着急把这些工件送到木材厂去,那边的机器坏了,继续这些工件,耽误了生产,你付得起责任吗?这是货单,上面有我们科长的印章。”
“王干事,不是我为难你,周科长说了,凡是出厂的人和车,必须得检查。”
“诶诶诶,我说你这个小同志,怎么这么死脑筋呢!你知道木材厂那边耽误一分钟生产,咱们京城就少生产多少家具吗?”
李东来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多岁身穿中山装的男人,正站在门口同保卫干事吵吵。
男人推着一辆自行车,两个麻袋系在一起,耷拉在自行车的后面。
见男人不配合检查,顾忌到男人的身份,保卫干事也不敢动手,但是就让他这么离开,一旦周道知道了,他们肯定得挨训。
见李东来走过来,保卫干事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偷偷松了一口气:“李主任,您见到我们科长了吗?”
“老周去办点事,我替他在这儿盯着,怎么回事?”李东来的目光在男人的脸上扫视,男人目光有些慌乱,连忙硬着脖子说道:“你是领导吧?来的正好,我这可是紧急材料,需要马上送到木材厂,要是耽误了时间,你们能付得起责任吗?”
“呵,看你这话说的,就你着急,别人都不着急了?”李东来说着话,打量自行车后面那两个麻袋,从麻袋撑起来的形状看,里面应该是两根长条形的工件,按照长度分析,不会超过五十斤。
他的目光再着落在自行车的轮胎上,看到轮到已经瘪了下去,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
像这种二八大杠,即使驼三四百斤的东西,轮胎也不会瘪到这种程度。
那男人见李东来的目光一直在麻袋上扫视,心中一凛,连忙推起车子就往外走。
“我不跟你们在这里啰嗦了,你们要是真想检查,就去找我们科长!”
保卫干事见男人往外面跑,纷纷把目光投向李东来。
李东来挥了挥手:“掏枪!”
保卫干事立马从腰间掏出手枪,瞄准了男人。
他们早就看这个男人不顺眼了,再说了,男人的行为等于是强行冲卡,按照规定,他们有动枪的权力。
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男人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连忙举起了双手:“领,领导,我又没有干什么坏事,你们用得着这样吗?”
李东来缓步走过去,脸色严肃的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毙了你!”
他已经确定这男人有问题,自然不会让他跑掉,如果男人执意冲卡的话,李东来也不会吝惜一颗子弹。】
男人吓得打了一个哆嗦,想起车座上的麻袋,脸色顿时煞白起来。
李东来见控制了局面,挥了挥手:“把麻袋解开!”
男人吞咽一口吐沫,挤出一个笑脸:“领导,我是后勤处物资科张科长的小舅子胡来,只要你放我一马,你放心,我肯定会记着你的好处,以后在厂里有什么事情,你只要说一声,我胡来肯定会帮你办得妥妥贴帖的。”
李东来冷着脸说:“现在我让你打开!”说着,他提起手摆了摆。
那两位保卫干事立刻从后面上来,用枪口顶住了胡来的脑门。
感受到一股寒意,胡来的小腿有点发软,只能强撑着,把麻袋从车子座上拿下来。
麻袋掉到死伤,里面发出“哗啦”的响声。
李东来:“把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
胡来知道一旦里面的东西,见了光,就算他姐夫也难救他。
压抑住心中的恐慌,抬起头盯着李东来:“日后留一线,事后好相见,你真的要做得这么绝吗?”
李东来没有理会他,轻轻点头:“准备。”
“哗啦!”顶在胡来脑门上的枪上了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