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月今日没有凝聚灵力于双眼,这几日她把仅有的灵力都用在探寻沐沧海体内隐藏的琴魂上了,修炼也随之停滞不前,灵力自然是能省就省。
所以沐清月此刻只是觉得沐沧海的气息变得异常浮动,并没有看到沐沧海眼底闪耀的光芒。
“我,我想学琴。”
“学琴?”
沐沧海微微一愣,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话。
“怎么?三哥哥是不是觉得清月不自量力,毕竟学琴不是易事,清月眼睛看不到,自己看不到琴师的指法,学习起来就难上加难。不过清月不怕,清月眼睛看不到,耳朵去没有聋,清月相信,只要三哥哥肯找师傅教我,清月勤学苦练之下,总有一天会学成的。”
沐沧海看着沐清月急切表决心的样子,拒绝的话实在是开不了口。
他思量了一下,如是私下寻个精通音律的西席教授沐清月,倒也不是件难事,可清月自幼娇养,年纪又小,他实在是怕学琴太苦,累着了她。
沐清月感觉到沐沧海的犹豫,她今日算是豁出脸面不要了,也要求着沐沧海应允了此事,要不然等沐沧海身体康复返回西郊大营,她一准会被那阴阳怪气的世子爷赶回望月小筑,再见沐沧海,也不知是猴年马月。
如今红玉琴危在旦夕琴魂微弱,她必须要尽快拥有一把说得过去的古琴,借助《璇玑谱》帮助红玉琴渡过难关,否则时机一过,红玉琴恐怕会陷入永世沉睡,再无法苏醒。
“好了好了,既然你这么想学,三哥哥就帮你达成心愿,不过清月咱们说好了,如是学琴太苦身体支持不住,万不可勉强,你是护国公府的小姐,身份尊贵,故学琴只为了身心自娱,不求旁的,你记住了吗?”
沐清月双手拢在膝头上,很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沐沧海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发髻,沐清月笑着摇了摇脑袋,发髻上系着的金莲吐蕊珠串叮当作响,小模样乖巧极了。
“这就高兴了?趁着今日三哥哥我心情好,你还有什么愿望,一并提出来吧。”
“就知道三哥哥最好了。”
沐清月笑得甜美,一双眼睛虽然无神,却似含着盈盈秋水,一颦一笑间眼波流动,好似幕坠繁星,如是能够视物,也不知是何等神采。
“三哥哥,你能不能先别急着回西郊大营,清月想要你陪着出一次府,去琴坊挑一把古琴。”
“小鬼灵精,你实话告诉三哥,你是不是出过府了?林嬷嬷她们也真是的,就由着你的性子胡来。”
“哎呀,就出去了那么一次而已,三哥哥就别怪罪林嬷嬷了,三哥不在府上,清月又没有玩伴,成日里呆在望月小筑的绣楼里,人都快闷死了。”
“多大的人,说什么死,以后再这般说,三哥真要生气了。”
沐清月见沐沧海语气蓦地严肃下来,知晓古人迷信,忌讳说死字,她赶紧闭了口,继续扮萝莉缠着沐沧海。
沐沧海自不会与沐清月真的生气,逗弄得她差不多了,便应允下来,等白婷寿辰一过,他就陪沐清月出府买琴。
按照沐清月的意思,巴不得立刻出府买琴,可她也知晓这不太可能,反正白婷的寿辰还有半月就到了,大不了这几日她苦着些,先用自身灵力养着红玉琴,想来凭借着《璇玑谱》的博大精深,即便没有古琴辅助,她也能勉强撑一段时日的。
半月时间眨眼就过,沐清月夜以继日的修炼,精神耗损过大,一张小脸失了血色,让林嬷嬷看得分外心疼,以为她是频繁去碧海院陪三少爷说话解闷给累着了。
沐清月有些心虚,她可不想让沐沧海背黑锅,可惜无论她如何解释林嬷嬷也不信,她只好在心底默默同情沐沧海。
白婷是护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今年是白婷四十岁整寿,又恰逢沐临风人在京都,跟往年相比,办得甚是风光隆重,就连一向公事繁忙的世子爷沐沧澜,都向武孝帝请了三日假,推了全部应酬陪伴在白婷身边,让白婷欣慰不已。
当家主母心情好,下人们的赏钱自然少不了,护国公府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下人们得了赏钱新衣,干起活来都卖力许多。
艾草却有些不高兴,因此次世子爷难得回府小住,消息一放出去,整个京都待嫁闺中的贵女都为之疯狂,全京都名门贵族的小姐全都想方设法地要拿到护国公府的请柬,就为了能在世子爷面前露个脸,留个印象。
贵女们空前的热情使得护国公府门前日日车水马龙拥堵不堪,连带着伺候的仆役也严重不足,把望月小筑伺候的仆役借去了不少充作人手,艾草有心阻止不得,便日日拉着脸,得空就跟林嬷嬷抱怨。
“艾草,马上就是夫人寿辰,那可是天大的喜庆日子,你整日里拉着脸作甚?如是叫旁人瞧见了,在夫人面前嚼舌根,你不是给七小姐惹祸嘛!”
林嬷嬷正在给沐清月准备赴宴穿戴的衣裙首饰,见到艾草那张黑脸,忍不住数落了几句。
“嬷嬷,咱们望月小筑伺候的仆役本就不多,这次嘴上说得漂亮,称忙不开身临时借几个人手用用,可你看冯妈妈挑的人,哪个不是精明能干的?!
那些人可都是国公爷给七小姐亲自选的人,里面有些人还打算给七小姐做陪嫁的,被冯妈妈挑走,十有**是回不来了,就算咱们开口要,还回来的也肯定凑不够数,或是随便塞给我们些不中用的人手,您说,奴婢能不气嘛!”
林嬷嬷拿着一串红玛瑙制成的串珠在沐清月头上比对着,她心知肚明,夫人身边伺候的冯妈妈敢来望月小筑开口要人,国公爷定是知晓。国公爷这次之所以未开口阻止,想必是要给七小姐一个教训,让七小姐明白,谁才是国公府的主人,谁才是七小姐可以依靠信赖的人。
沐清月听到林嬷嬷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心里自是明白缘由,她扭头冲艾草笑了笑,露出两个小梨涡,
“艾草姐姐,你别生气,不过是借走几个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清月只要有你和林嬷嬷陪在身边就好,人多了反而徒增吵闹呢。”
这话沐清月说得十分真诚,艾草再也绷不住,脸上扬起一抹浅笑。
林嬷嬷爱怜地看向沐清月,喃喃自语,
“嬷嬷的七小姐啊,何时才能长大啊?菩萨保佑,七小姐一定要顺当长大,平安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