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刚才的表现,老鸨子一定以为这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青年,谈笑间就罢免了骊山一个实权部门的头头,更厉害的是,这个头头,就是自己的幕后大老板。
“奴家姓孟名姜女,大仙您喊我小孟就行。”
“噗——”黄贺一口热茶喷了出来,“你说你叫什么?”
热茶喷了孟姜女一脸、一头、一身。
孟姜女本就单薄的衣衫,更加贴身了。
“奴家孟姜女。”孟姜女也不敢檫脸上的茶叶水,可怜巴巴的。
初春的骊山,气温依旧低下。
好在骊春院内燃着火炉,倒也不觉得寒冷。
黄贺觉得自己脑袋没转过弯,“你是孟姜女?那你的丈夫叫做什么?”
“奴家的丈夫杞梁,因避兵役被捉去北地修筑长城,死在了那里。”
说起这桩陈年往事,孟姜女的眼中湿润了。
黄贺问道:“那你有没有去北地哭泣?哭倒长城?”
吓?
孟姜女吓了一跳,“北地奴家倒是去过,但哭倒长城这件事,怎么可能呢?那长城巍峨耸立,高逾数丈,岂是人力可破?”
黄贺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野闻杂史,我还以为是真的,可惜可惜。”
孟姜女的故事,黄贺从小就听过,而且记忆深刻。
现在见到了真人,却打破了他小时候的幻想。
“那你怎么来到骊山?”
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人物,黄贺连身边的两个美女也顾不上。
孟姜女神情哀婉,“我在北地寻找丈夫的尸骨,可是那里尸骨如山,奴家也分辨不清哪具是我丈夫的,只好抓了一把土,聊做思念。”
“沿途的路上,遇见这许多的姐妹,都是跟我一样,忍受不了相思之苦,去北地寻夫之人。”
“后来听说秦始皇在骊山修建皇陵,我们姐妹就过来了,想着找点活计。”
后续的事情黄贺就清楚了。
孟姜女这些女人不愿意出卖女色,就在骊山脚下,帮着这些刑徒做做饭,缝补衣服。
当然也不是全然不接客,一些女人为了生活,还是向金钱低了头。
再到后来,黄贺出现,使得骊山焕然一新,孟姜女也凭借着深厚的资历、名望,成为了骊春院的妈妈桑。
“孟姜女,你的确不错。”黄贺略加思索,“以后就由你掌管铁匠门,骊春院的事务,你找一个可靠之人,交接一下。”
哈?
孟姜女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呆呆的看着黄贺。
别说是孟姜女,就是一个屋里的古丽热轧、金三顺她们,同样大张着嘴巴,仿佛被天雷击中了一般。
“大仙,我没听错吧?让我执掌铁匠门?”
孟姜女回过神来,啪的一下先打了自己脸一巴掌,“奴家真的不是在做梦?”
当确定黄贺是真的要让自己接任铁匠门的门主,孟姜女的心跳在某一刻停住了。
“我要发达了!”孟姜女的脑海中蹦出一个念头来。
作为铁匠门门下的一个赚钱机构,孟姜女当然知道铁匠门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秦朝有个官叫御史大夫,负责监察百官、整理书籍和群臣奏章,地位等同于副丞相。
御史大夫下面还有御史丞、御史中丞,御史中丞下面还有侍御史、监御史。
御史大夫位列三公,受公卿奏事、弹劾官员。
虽然骊山上的公文奏事都由潇睿负责,但是监察百官、弹劾官员的权力却是在铁匠门的手里。
这也是为什么骊山流传着一句话,叫“宁惹阎王,莫惹麻子。”
孟姜女不过是一低贱的娼妓,虽然做到了妈妈桑的职位,说白了也还是娼妓头子,地位低下不说,还被人瞧不起。
孟姜女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别看她在客人面前永远带笑,但是背地里流下的泪水又有谁知道?
最终还是黄贺开口了,“孟姜女,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铁匠门的门主虽然权力很大,但是承担的责任也是相应的。并不是说你坐上这个职位,就一辈子高枕无忧。”
“我希望你能明白,谁来做这个官,都是我一句话的事情,如果你干不好,对不起,只好请你下台,能者上,庸者下,这是我的规矩。”
“骊山是我的地盘,在我的地盘就要守我的规矩,如果谁违反了我的规则,那就只能出局了。”
屋中有古丽热轧、中森黑菜、金三顺四个窑姐,还有黄贺、项羽两个大男人,一共是七个人。
可不管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听到黄贺的话,都是精神一震。
此时的黄贺,霸气侧漏,看的古丽热轧、中森黑菜等人心跳都漏了半拍。
“大哥,太厉害了,以后我也要成为像大哥一样说一不二的人!”项羽看着黄贺发号施令,一言决定别人去留,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黄大仙,县丞陈楚生来了。”吕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让他进来。”黄贺挥了挥手,“除了孟姜女,其他人都出去。”
面对自己最得力的助手,最忠诚的朋友,黄贺自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落他的面子。
而且黄贺也想知道,骊山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到底还有多少牛鬼蛇神,伺机作乱。
项羽也跟着站了起来,他觉得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应该留在这里。
“二弟,你坐下,咱们亲兄弟不分彼此。”黄贺决心要将项羽牢牢的绑在自己的战船上,怎么会让他轻易下车。
“这合适吗?”项羽虽鲁莽,却不是缺脑子。
他和叔父来骊山之前,已经将骊山的权力结构摸得七七八八。
骊山老大是黄贺,再往下就要数陈楚生了。
门开了。
陈楚生走了进来。
黄贺眯起眼睛,算一算时间,自己也有半年没见他了。
在黄贺的印象中,陈楚生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老头,脸上永远是灰不溜秋,有着树皮般皱巴巴的皮肤。
身体佝偻,脊背被生活的重量压弯,指甲里的黑色泥灰永远也清理不干净。
但是眼前的这个富态中年人,一头的黑发,油光发亮,走路的时候脸上肥肉都在哆嗦,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
陈楚生一进来便跪在地上,怎么都不起来。
黄贺见状,连忙站起来,想要扶他起来,“陈老,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