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迟,咱们赶紧下山,否则火势一起,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荆有命听了彭越的分析,顿时对其刮目相看,“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行军打仗如此熟稔,说,你是不是黄贺派来的奸细?”
“我知道了,你是想骗我下山,然后和官兵里应外合,夺取我小刀会!”
彭越真想跳起来邦邦给他两拳。
荆有命的脑回路果然清奇,赵里正却觉得彭越说的有理,赶紧劝道:“荆统领,彭统领说的在理,怪不得官兵要挖沟引水,原来是要放火,那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彭越看了看天色,月上中天,已是亥时,不由焦急道:“大统领,再不走可就真的来不及了,大厅里的那帮人,鼠目寸光,只知道吃喝享乐,跟他们在一起,是没有前途的,而且一旦惊动了他们,大家一起逃跑,目标就大了,就算官兵不放火,只要他们守株待兔,咱们这些人,恐怕一个也跑不了。”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人没了可以再招,天下之大,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荆有命摇头道:“不成,不成,他们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弟兄,虽然品行不端,但好歹叫我一声大哥,我不能丢下他们,独自逃走,如果那样,我情愿跟山寨共存亡!”
“迂腐!”彭越登高远望,发现山下隐见火光,他跳下墙头,冲着转身要走的荆有命就是一记手刀,斩在他的迷走神经上。
荆有命应声而倒,软趴趴的倒进彭越的怀里。
彭越大手一揽,背起荆有命就朝秘道走,赵里正赶忙跟上:“彭统领,你等等我,我来带路。”
大厅内,一伙牛鬼蛇神围着陆磊大唱赞歌,“陆统领,要我说,这山寨的首领还得是您来做,咱们兄弟跟您投脾气,都服陆统领您。”
陆磊一脚踢过去,那个拍马屁的小头目哎呦一声,故作夸张,只听陆磊笑骂道:“别他娘的胡乱放屁,咱们小刀会只有一个首领,那就是咱们荆统领,我永远是荆统领的弟弟。”
说罢,陆磊扫视一圈,“以后这些话可不能乱说了,要是被荆统领听见,不利于咱们山寨的团结。”
小头目一脸贱笑,点头哈腰道:“是是是,陆统领说的是,这些话以后就放在心里,绝对不会往外说。”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大家尽管喝酒,今天晚上,不醉不归,明日,老子带你们血洗赵湾村!”
“血洗赵湾村!活捉赵露丝!”
“赵露丝是谁?”
“赵露丝是赵里正的女儿,生的白白净净,那双大眼睛,瞪我一眼,我就浑身酥麻。”
“好,好,好,等明儿老子尝了鲜,兄弟们排队,咱们来个露丝粉丝见面会!”
……
子时一到,火光冲天!
熊熊的山林大火猛然从四面八方燃起,带起滚滚浓烟,西北风呼呼的吹着,火随风动,风吹火涨。
黑子他们在四处点火,那些生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古树,在烈火的烘烤下,水分迅速蒸发,哔哔剥剥的燃烧起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等到在山寨哨塔上站岗的匪徒发现,火势已经不可控制,毕竟大火是从二里外烧起来的。
“走水了!走水了!”钟声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山寨中。
大厅里面觥筹交错,男人的嚎叫、女人的哭声响成一片,哨兵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还没等开口,就被拍马屁的小头目劈头一巴掌:“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是不是在外面偷懒,想要进来混杯酒水?”
哨兵急的舌头打结,“走,走,走,走……”一连说了六个走字,都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啪——
哨兵脸上又挨了一巴掌,“走水了!!”
什么?!!
陆磊酒意顿消,猛地从座位上窜起来,一把抓住哨兵衣襟;“走水了就赶快救,在这里聒噪什么?”
哨兵双腿打颤:“不是咱们寨子里走水,而是寨子外面走了水,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火!”
陆磊放开了哨兵,大步走出厅门。
此时外面红光一片,就算不登上塔楼,也能看到远处红光漫天,这是火势极大,映红了天空。
陆磊还不知道,官兵已经来了,只当是山林野火,他大声喝道:“敲响警钟,让兄弟们赶快收拾金银细软,咱们下山!”
陆磊当机立断,也顾不得手下弟兄,带头跑了出去。
山寨里顿时乱作一团,有收拾东西的,有趁火打劫的,还有趁着没人,跟几个女人昏天黑地的,众生乱象,不一而足。
可等到陆磊等人准备下山时,却傻了眼。
入目所见皆是火海,没有半点出路。
“陆统领,东边的路也有火!”
“陆统领,西边的路也有火!”
“陆统领,南边的路……”话没说完,陆磊就气急败坏的给了他一脚,“他奶奶的,我自己没长眼睛吗?这么大的火,当然没有路。”
此时聚集在陆磊身边的有二百多号人,还有几十号人,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聚是一盘沙,散是满天星。
大难临头各自飞被演绎的很现实。
“陆统领,荆统领哪里去了,为何不见其人?”拍马屁的小头目想起来了,“喝酒的时候我看见彭越把他叫走了,两人便再没回来。”
“跑了?荆统领抛下兄弟们跑了!”
“就知道那小子没憋什么好屁,原来在这等着咱们呢!”
“艹他母亲的荆有命,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狗贼,我就算变成恶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盗匪的咒骂声,越过火海,传到了对面黑子、田海等人的耳中。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吾观贼匪命不久矣!”
“灭匪,如灭一鼠尔!”
“田大人,真乃神人也!”
“黑子兄弟,此番剿贼,功劳全在你的身上,回头我跟上司请功,定然不会忘了你的好处。”既然胜局已定,田海也放松心神,准备痛饮庆功酒了。
黑子淡淡道:“功劳什么的,先放到一边,王朝、马汉、张龙、赵虎,你们带着人,把守要道,若是发现有人出来,生死勿论,不要放过一个活口!”
几个人欣然领命,带着小队人马离去。
田海笑道:“黑子兄弟谨慎,哥哥我佩服,活该你年纪轻轻就升任连长,可怜老哥我呀,四十多岁,还只是个亭长,老哥这辈子,估计也就干到头了。”
……
壕沟对面的火海中,一伙人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陆统领,快想想办法呀,再不逃,咱们就要在这里活活烤死。”
陆磊脸上肌肉抽搐,满头大汗,刚刚喝下去的酒水,全都冒了出来,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陆磊,陆磊,上天无路,出路被怼,你这名字就不行,三块大石头拦在路上,我看呐,你就是兄弟们逃命的绊脚石!”拍马屁的小头目见逃生无望,立即调转枪头,攻击陆磊。
陆磊大怒,怒目圆睁:“你他娘的说什么?”
小头目面目狰狞:“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们大家伙想想,荆统领带着咱们的时候,哪里遇过这种事情,肯定是有人故意纵火,否则也不可能火烧四面,一条活路也没有。”
没想到小头目的话,居然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
“他说的没错,四面都是火,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不是官兵,就是有人寻仇。荆统领侠名远播,自然没有那么多的敌人,那肯定就是官兵了。”
“不如咱们把这个姓陆的绑了,祈求官兵饶咱们一命,未尝不是一条活路啊。”
陆磊闻言,不敢相信,怒道:“你们敢!”他深知如果被人绑了送官,那真是一点活命的机会都没了,就凭他做的那些事情,杀他十次都不够。
“你们要干什么?造反吗?”陆磊拔出腰间的长剑,面对虎视眈眈、围拢过来的众人胡乱比划。
小头目大喝道:“杀了陆磊,咱们就可以把所有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就说咱们只是奉命行事,所有的命令都是他一个人下的,而且他把荆有命逼走,陷害忠良之后,那些官老爷,肯定会为了政绩,放咱们一条生路。”
周围的人眼睛都红了,长矛、竹竿、大刀纷纷举起。
陆磊实在不理解,一个时辰之前,这帮人还对自己点头哈腰,恭维、不要脸的话不要钱一样往自己身上倒,现在居然想要杀自己。
小头目大喝一声:“杀啊!”
“杀啊!”
“杀啊!”
人是有从众心理的,当身边的人在干一件事的时候,自己也会不由自主的加入进去,否则你就成为了异类。
当所有人都在干这件事,那这件事就没有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