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戈?!”
一听这话,陈翰立马就将铜戟塞回到了林雅的手上,迈步走向了苏飒。
戈和戟,是差不多的武器。
戈先诞生,后来在戈的基础上,才出现了戟。
戈是一种端首处有横向伸出的短刃,刃锋向内,可横击,又可用于勾杀,形状就像是一把横过来的小刀。
而戟是戈和矛的合体,是在戈的头部再装矛尖,具有勾斫和刺击双重功能的格斗兵器。
在春秋时期,戈和戟才是士兵主流的武器。
一方面是好用,更重要的是做起来便宜,需要用的铜很少,只打造个铜头,然后插到木棍上就行。
不像刀和剑,整个器身全都得用铜制作。
铸造一把长剑的铜,拿来做戈可以做十几个都不止。
直到南北朝之后,戈和戟才在社会生产力的进步下,彻底被淘汰。
“怎么样,戈身有铭文吗?”陈翰快步走到苏飒旁边,伸头看向了她手上的戈。
这把戈的品相,就没有那把吴王戟好了。
可能是因为做武器时的合金冶炼比例在不断进步。
春秋中晚期到战国时期的青铜武器,在经过几千年的氧化后,颜色也不会向西周时期的青铜武器那样,哇绿哇绿的。
通常颜色都是偏深青色,偏黑蓝色,看起来依旧一种兵器的“寒冷”感。
这说明其中的铜含量在逐步减少,其他金属的比例在不断增加。
林雅发现的那把铜戟,看起来就是偏向黑蓝色的,而且在开刃面,明显磨的更加细腻光滑了。
吴越之地的青铜冶炼技术,在春秋末期是领先于中原诸侯的,这点在史书上早有所闻。
但是具体有多领先?
看这两把戈和戟的区别就知道了。
苏飒手中的铜戈,已经完全氧化发绿了,整一个绿油油的,颜色和翡翠差不多了。
这说明当时曾国的青铜器冶炼制造时,铜的比例依旧非常高,所以才会锈绿这么严重。
很明显,在青铜冶炼技术上,曾国是远逊于吴国的。
这也可以理解曾孙邵为什么如此喜爱那把“吴王子光”戟了。
不只是因为这把戟是吴王所用的,还因为这把戟的制作工艺远比曾国打造的武器厉害的多。
谁不喜欢做工更加精美,更加先进犀利的武器呢?
难道有人不喜欢东风白杨民兵,反而喜欢印度的二踢脚?
拿到吴王子光戟的曾孙邵,恐怕第一时间就要嫌弃自家工匠做的武器了。
不过嫌弃归嫌弃,锈绿归锈绿,武器上的铭文,倒是不会被锈迹所影响。
“有铭文,九个字!不是鸟书,看着和曾侯舆墓里的铭文字体差不多!”苏飒惊喜的说道。
陈翰连忙从她手中小心接过这件戈,看向了戈面上的铭文。
经过曾侯乙墓的两百多个铭文熏陶,陈翰自觉在金文这块的水平蹭蹭渐长。
一般刻在武器上的铭文。
大多逃不过“XXX自作用”和“XXX之戈、之剑、之戟”之类的字。
无非就是介绍一下这把武器的所有人是谁。
比起吴王能用金错工艺来为自己的武器添加铭文,这把戈就没这么奢侈了,铭文只是普通的刻在了戈上。
但是,当陈翰看到铭文上的第一个字时,他就浑身彷若遭受了雷击。
“这...”
“是随字!”
“随大司马()有之行戈!”
“首件,科学发掘出土的一件“随”字铭文铜器,找到了!”
“还是在一位曾侯之孙的墓里!”
陈翰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捧着这把堪称“丑陋”的青铜戈,激动的都快要疯了。
“叮冬!”
“任务:解开曾随之谜。”
“完成!”
“奖励:考古专业知识点数300!”
“宿主考古专业知识等级:LV2(500/1000)”
“还望宿主继续努力,成为最强考古大师!”
迟迟不见动静的系统,终于再次出现。
那卡的陈翰都有些欲生欲死的任务,总算是判定完成了。
一连串的知识,不断的涌入到陈翰的脑海之中。
就好像是生来就懂一般,他感觉自己迅速的就掌握了庞大的金文读写和释读能力。
看起来,这次奖励的300知识点数,是加到了金文大篆上去了。
只是,当陈翰低头再次看向青铜戈上那个没认出来的字时,他发现自己依旧还是看不懂这个字是啥。
他自认为,接受了这波知识灌脑后,自己的金文释读水平,不敢说国内第一,但是最起码也是专家教授级别的了。
可是他对这个字还是没办法清晰的辨认。
只是隐约觉得好像是戏字的异体字。
但是结合后头的“有”字,又似乎可以解读为“嘉有”或者“献有”。
这让陈翰十分无奈。
合着系统给的金文释读能力,也不是无敌的啊。
陈翰暗自琢磨,估计系统是按照目前华夏对金文研究的最高水准,来赐予自己能力。
也就是说系统给的知识或者技能,应该不会超过现在学术界的最高水平。
可以比肩,但是不可能做到百分百能读懂这些铭文。
这种事情可能连春秋时的贵族都做不到。
毕竟春秋那么多诸侯,各国使用的文字都不一样,而且还有很多各国独有的词与字。
甚至同一个字,都有十几种不同写法,不同含义。
现代人想要靠这些出土的铭文就完全融会贯通东周各国大篆,那太不现实了。
就如同想要凭借几片树叶,就还原出整座森林。
难为人了嗷!
能够有现在这可以与国内大学者并肩的金文考究水平,陈翰已经很满意了。
他兴奋的对一脸茫然的苏飒说道:
“暂时就当做这是个“嘉”字吧。”
“随大司马嘉有之行戈!”
“大司马是职官,主司兵权。”
“大司马嘉有”与“曾孙邵”是同一个人,即是一名一字的关系。”
“古代的名与字在意义上是有关联的,“嘉有”与“邵”都有“美”意。”
“称邵之名,有可能是其死后的专铸之器,也就是说,邵之名应是墓主人卸任大司马之后的称谓。”
“而“嘉有”应是其在任大司马职时之名。”
“类似诸侯们的生前名和死后名。”
“最重要的是,这铭文上的“随”字,无疑直接证实了,曾就是随!”
“而且我猜测,这位曾孙邵,应该是和曾侯舆处于同个时期!”
“他就是曾侯舆在位时期的曾国大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