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惜悦的一番话让冯疆又沉默了。
这么看来，黎惜悦还是挺讲原则的。
刚才自己陷入昏迷之中毫无还手之力，她有的是时间去检查龙牙，一旦确认龙牙真伪，完全可以杀了自己，或者是直接拿了龙牙走人。
可她没这么做，而是在这里守着自己, 一直到自己醒来。
当然，黎惜悦之所以这么做有可能在打其他秘密的主意。
自己既然得到了真的龙牙，按理说应该是找到了当年卫天痕卫前辈的身死之地。
那么黎惜悦大概想知道卫前辈临死前还留下了什么，不大可能就是龙牙吧？
比如龙牙宗的一些绝学？
放弃龙牙，想要得到更多？
这样是不是太贪了一点呢？
有些不大合理。
冯疆暗中将这些念头抛开，怎么说自己都救了她一命。
她真要恩将仇报, 自己只能认栽了。
谁让自己还在打她们卫夫人一脉功法的主意呢？
有些事还得要赌一把的。
赌对了, 卫夫人那门功法自己得到的可能性就大了。
比如这一次，自己有真正龙牙的秘密被黎惜悦知道, 不一定就是坏事。
这样就能显得自己和龙牙宗的关系更为紧密，和他们卫夫人一脉的关系同样不会那么糟糕。
“是真的。”冯疆沉思了一会儿道。
“啊？”黎惜悦用手捂着小嘴，“刚才你不是~~”
“我可以确定。”冯疆又说道。
黎惜悦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她心中琢磨了一下，大概明白了冯疆改变说法的原因了。
这是信任自己了吗？
“冯少侠，如此天大的秘密就不怕小女子泄露出去？”黎惜悦平静地问道。
“那只能听天由命了。”冯疆澹澹一笑道，“我觉得黎姑娘不会。”
“这么肯定？”
“不能说肯定，只是一种直觉。”
“俗话说，女人的直觉很灵敏，可没说男人的直觉也很准的。”黎惜悦轻笑一声道。
“总会有例外的嘛。”
黎惜悦迟疑了一下，然后问道：“这么说，冯少侠你的功法是完整的《龙牙诀》？不对，似乎还有另外两门功法的影子，难不成你会叁门？”
冯疆点点头道：“没错，我继承了叁位前辈的绝学。”
对于黎惜悦想到这点，冯疆是一点都不意外。
得到了真正的龙牙，同时得到卫天痕叁人的绝学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至于自己的话, 冯疆倒是没骗黎惜悦。
自己的确是得到了卫天痕叁位前辈的传承。
只不过黎惜悦肯定是认为龙牙诀等叁门功法。
实际上自己得到的却是更为惊人的《邪道经》。
黎惜悦的双眼一亮，她发现自己此次出来竟然遇到了如此了不得的人物。
难怪冯疆年纪和自己相彷, 功力却如此惊人。
怎么看都是人境中的高手了，自己和他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现在知道冯疆身怀昔日邪道叁大宗的功法后，心中那点不服就随风消散了。
一千多年了，邪道昔日叁宗的宗主下落不明，在这一刻，是自己得到了准确的消息。
压下心中的激动，黎惜悦再问道：“冯少侠，冒昧的问一句，是你的机缘，还是贵门飞刀门~~”
“是我个人的机缘。”冯疆微笑道，“我师门曾得到部分龙牙宗的功法，算起来还真是和昔日叁宗有缘。”
“的确是。”黎惜悦倒是有些惊讶。
没想到冯疆和飞刀门还有这样的事。
她现在倒没怀疑冯疆出身飞刀门这件事。
是不是叫飞刀门其实并不重要。
在她看来，冯疆背后有一个强大的师门应该是肯定的。
“这是我的秘密，还不曾和师门长辈提及。”冯疆说道，“是不是很自私？”
听到冯疆这么一问，黎惜悦嘻嘻一笑道：“冯少侠，谁没私心呢？再说如此天大的秘密, 换我我也不会告诉家里人。小女子会烂在心里的。”
冯疆的行为, 黎惜悦可以理解。
这种机缘实在是太大了。
人都有私心, 本能的隐藏一些好东西很正常。
“不过，小女子有个请求。”黎惜悦又说道。
冯疆眉头微微一皱。
“别误会，不是什么要挟。”黎惜悦急忙说道，“若是有朝一日，冯少侠觉得可以对外公开一些秘密，还望能够先告知小女子一声。毕竟是卫前辈和小女子祖上的关系~~~作为后辈，需要去祭奠一下。”
“当然。”冯疆点头，随即他有些疑惑地问道，“黎姑娘，听你这话，你这一脉不算是卫前辈的直接后人？”
黎惜悦称卫天痕为卫前辈，那么应该不是卫夫人子女一脉了。
“不是。”黎惜悦摇头道，“我这一脉其实是当年卫前辈的夫人，也就是你口中的卫夫人的娘家。”
于是，黎惜悦将当年的一些事和冯疆说了一下。
卫夫人原是正道玉女宫的弟子，她和卫天痕相爱之后，玉女宫算是将她逐出了山门。
因此她并未回玉女宫，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娘家。
卫夫人出身苗寨，算是苗寨中人，这个身份外界基本上无人知晓。
而且她出了苗寨之后，在外面改了个姓，外人就更难知晓其中的玄妙了。
玉女宫那边，知道的人有一些，比如卫夫人当年师父等，可她们并未对外透露。
所以说，卫夫人回到苗寨，差不多就在江湖中消失了。
之前冯疆还在想卫夫人一脉怎么和苗寨的人搅在一起，没想到对方本就是苗寨中人，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卫夫人没有子女，因此她的一切都留在了娘家。
她的娘家原本就在苗寨有着重要地位，再加上卫夫人回归，之后的权势更为惊人，可以说她们这一脉就是苗寨的王。
事实上也是如此，世人皆知有五大苗寨，其实还有一寨，称之为王寨。
王寨就是卫夫人娘家这脉为首，基本上都姓黎，同时也是苗寨的共主。
当然，这些事有些久远了。
知道王寨存在的，也就是那五大寨，其他的一些小苗寨基本上不知情了。
后来，卫夫人娘家，也就是黎惜悦祖上这一脉又开始融入汉人之中，他们在外面也有一重身份。
直到黎惜悦说出之后，冯疆才发现，她们竟然和沐家有着如此深的渊源。
当年沐家的崛起，其实有她们这一脉背后支持的缘故。
黎沐两家一直有联姻，关系非同一般。
黎惜悦当年从蒙寨离开后，便去了沐家住了几年。
是益州的南沐家。
黎惜悦这一脉以黎家的名义生活在益州，家族不大不小，平平无奇，却又传承久远。
可以说是异常的低调。
给外人的感觉就是黎家和沐家联姻，依靠沐家的庇护才能传承如此之久。
而实际上，在冯疆看来，沐家怕还是多有依仗黎家才对。
当然，有关这点黎惜悦并没说，冯疆是自己猜测的。
“那么你困住孙兴明的阵法也是出自玉女宫吧？”冯疆问道。
据他所知，龙牙宗应该没有如此惊人的阵法。
冯疆对阵法不精通，可相应的了解还是有的。
黎惜悦布置的那道阵法极为玄妙，不是一般的阵法，寻常势力根本不可能拥有。
玉女宫，是正道门派的一个名门大派，而且还是传承久远的那种，底蕴很深厚，属于名门大派中的强者。
虽说玉女宫精通男女双修之法，对阵法似乎没那么精通，但有这样的阵法似乎说得过去。
毕竟黎惜悦这一脉主要的武学来自龙牙宗和玉女宫，不是龙牙宗，除了玉女宫还能是谁？
至于是黎家自行创出的，或许有可能，可在冯疆看来，这个可能性不及出自玉女宫。
“这个？”黎惜悦稍稍迟疑了一下，摇头道，“阵法并不是玉女宫的，而是太平殿。”
“太平殿？”冯疆眉头微微一皱，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很快他脑海中便浮现出了相应的信息，“昔日天道观下四殿之一的太平殿？”
“没错。”黎惜悦点头道，“看来冯少侠对这些比较了解，天道观已经消失太久了，江湖中很多人早就不知道这些了。”
冯疆知道这个是前世从游戏中得知一二的，而不是来到这个世界知晓的。
正如黎惜悦所言，天道观和叁世寺当年和其他四道大战之后，便已经分崩瓦解。
很多事都随风飘逝，随着时间的流逝，除非是一些传承悠久的大势力，否则早就不知道千多年前的事了。
比如龙虎宗和小佛寺，江湖中应该没人不知道，这是正道叁大名门正宗门派中的两个。
可少有人知道，他们只是当年天道观和叁世寺麾下的一部分罢了。
比如天道观之下曾有四大殿，分别是太玄殿，太平殿，叁皇殿和正一殿。
龙虎宗其实就是正一殿的继承者。
“玉女宫曾是叁皇殿麾下的一部分。”黎惜悦又说道，“当年老祖返回苗寨十几年后，忽然在一本从玉女宫带出的寻常功法秘籍中发现了夹层，里面有一卷薄如蝉翼的阵法图卷，记载了太平殿的部分阵法。因此，我这一脉对于阵法也算是比较精通。”
听到黎惜悦这么一解释，冯疆倒是明白了。
玉女宫是叁皇殿下的一部分，可以说也是天道观的一份子，所以拥有一些太平殿的阵法并不是太意外。
尤其是当年天道观崩塌，其他殿的典籍溷入玉女宫中也算是正常的。
至于叁世寺，其下主要有叁大堂，分别是燃灯堂，如来堂和弥勒堂。
小佛寺便是如来堂这一脉，算是其继承者。
“原来如此，难怪黎姑娘你的那道阵法如此惊人。”冯疆感叹道，“都说昔日太平殿的阵法独步天下，果然不假。”
冯疆的感叹没有作假，毕竟黎惜悦刚才那道阵法并不完整，阵法的威力只是完整大阵的九牛一毛。
可就算是如此，也困住了孙兴明这个地境初期高手好一会儿，已经是无比惊人了。
“小女子的阵法早已可差远了。”黎惜悦摇头道。
“姑娘太谦虚了。”冯疆可不会真的这么认为。
如此惊人的阵法，能够参悟部分就是悟性极高的阵法奇才了。
黎惜悦如此年纪能够做到这一步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黎姑娘，你说得这些也是了不得的秘密。”冯疆有些感慨道。
“如此我们算是扯平了。”黎惜悦笑道。
冯疆心中暗叹，黎惜悦这是在安自己的心啊。
也是，自己的秘密太大了。
她还是怕自己不放心。
“算是礼尚往来？”
黎惜悦被冯疆的话逗笑了。
止住笑声后，黎惜悦问道：“阿雅兮这几日时常和我说起你，冯少侠，你该不会也在想那些龙牙宗的功法？”
冯疆摇了摇头。
“我想也不是这样的。”黎惜悦又说道，“那么是？”
自己这脉是有不少龙牙宗的功法，可还是没有完整的龙牙诀。
冯疆自己得到了叁宗的功法，岂能看得上这些功法？
所以黎惜悦对冯疆想要找自己心中还是有些好奇的。
冯疆的心剧烈跳动，倒不是黎惜悦那动人的容颜让他迷醉。
而是黎惜悦主动提到了这件事。
这个时候，冯疆反倒是有些犹豫了。
自己现在就要将真实目的和盘托出吗？
“不好说吗？”黎惜悦见冯疆一时间有些沉默的样子，不由轻声问了一句。
不好说？
怎么会？
龙牙的秘密都说了，自己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想求取卫夫人当年的一门功法。”冯疆说道。
“咦？”黎惜悦不由惊疑了一声，“难道是玉女宫的功法？”
“这倒不是。”冯疆急忙说道，“是卫夫人当年自创的一门功法，卫前辈曾留下遗言~~~”
冯疆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大部分都是真的，让自己过来寻找这门功法。
“有这样的事？”黎惜悦小脸有些迷惑。
“姑娘不知道吗？”冯疆心中咯噔了一下。
黎惜悦点头：“冯少侠，此事小女子还真不曾听闻。”
“难道说当年卫夫人创造功法失败了？”冯疆喃喃低语了一声。
失败了，自然就没有功法传承下来了。
又或者是成功了，可在中间断了传承导致功法遗失，使得黎惜悦这些后辈根本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