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此时从殿门外传来,渐行渐近,不缓不急。
中年男子眉头轻皱,眼中流露出几分警惕,朝前几步,周身白雾环绕。
不多时,来者步入大殿,双手背在身后,完全无视了神王及如临大敌的中年人,犹自环顾着空旷豪华的大殿,咧嘴笑道:“这就是神王殿吗?还真是久闻不如一见,果然气派。”
“那么……想必阁下就是神王了吧?”男子说完,终于舍得扭头看向神王及中年男子,微笑着欠了欠身,算是打过招呼了,“初次见面,你好,我叫应无情。”
神王盯着应无情,若有所思,“你是……智慧女神的儿子?”
“难为您这样的大人物还记得我呢。”应无情微笑着摊摊手,“没错,我就是当年你们放过的那个杂种。”
神王微皱眉,“倒不是记得,只是感受到你身上神邸的气息而已。”
应无情摸摸鼻子,也不在意,“也对,您这样的大人物,怎会记得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呢。”
中年男子复又上前一步,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抬起,“表明你的来意,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哦?你是神王殿下的护卫吗?”应无情轻抚下巴,似笑非笑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呢?不是说神王大人神力通天吗?为什么还需要护卫呢?难不成……神王殿下目前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才刻意让你来保护他的安全?”
中年男子面色一沉,眼中登时杀意盎然,“看来,你知道的有点多呢。”
“怎么?想杀人灭口?”应无情张开手,身前空门大开,咧嘴笑道:“随时欢迎哦。”
中年男子眼神一凝,正欲出手,身后突然传来神王的声音,“雾神,退下。”
中年男子,也就是雾神动作一顿,眼神闪烁了一下,犹豫片刻,冷哼一声,乖乖走回到神王身后站好,沉声道:“神王大人,来者不善。”
“我知道,但同样,来者是客。”神王说着,右手轻轻一招,便有一张椅子凭空出现在其左手边,而后冲着应无情做了个请的手势,微笑道:“请坐吧。”
“不胜荣幸。”应无情说着,笑脸盈盈地上前坐下,视线掠过神王面前的现场直播画面,笑道:“神王殿下很有雅致嘛。”
“我有预感,这场人神之争,会有很深的含义。”神王道:“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这倒是令我感到意外,我还以为神灵都是实力为尊的呢。”应无情翘着二郎腿说道:“充其量,这些家伙虽说没有成神,但实力比起些许神灵也已当仁不让。”
“哦?”神王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认识他们?”
“当然。”应无情语出惊人,“我能来到这里,还多亏了他们呢。”
神王不由一愣,稍加思索过后,面露恍然,“原来如此,看来,邪神之子在人间使用力量,跟你脱不了干系呢。”
应无情打了个响指,“不愧是神王殿下,看来你已经想明白了呢,没错,逼迫顾苍生使用邪神之力,诱使你们打通人神两界的通道,而我趁机沿着打开的通道来到此处,全都是我的计划。”
“所以……”神王双眼微眯,“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嘛,我暂时不想谈呢。”应无情翘着二郎腿,似笑非笑地说道:“不妨让我们先看几场好戏吧,神王殿下,您的部下貌似已经输了两局了呢,这剩下三局,你认为你们有多大胜算呢?”
——
冰原大地,四面环绕着高耸入云的冰川,冰层下方是彻骨的寒流。
在如此严峻的环境当中,正上演着一场激烈的追逐战。
动用魔武具能力的寒莎在前逃窜,冰铠附体的霜神在后紧追不舍。
寒莎逃窜间仓促朝后瞥了一眼,几欲吐血,“我靠!还追?!不就是在你脸上划了一刀吗?至于吗?反正你长得又不是多好看。”
可以发现霜神的右脸颊有一道细长的刀痕,从耳朵一路延伸到下巴,显然是寒莎的杰作。
寒莎那得天独厚的特异者能力,就是邪神都难以抵挡,更何况霜神,再加上魔武具造成的伤口,即便是神灵之躯也没有那么快痊愈如初。
霜神听见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脸都黑了,冷哼一声,速度骤升。
寒莎见状也跟着加速,始终跟霜神保持安全距离,她突然很庆幸霜神不擅长大范围攻击,否则自己不可能牵制的住她。
霜神虽然攻势犀利,但速度显然不是她的长项,而以速度见长的寒莎,恰好能与她保持旗鼓相当的水准。
正当二人追赶至一座冰山山腰处时,忽有一声巨响,紧跟着山崩地裂,大量的冰块袭向霜神。
霜神冷哼一声,这里的一切,包括这些冰山都是她的神力所化,若是神灵被自己的神力伤到,那可真要让人笑掉大牙了。
纤纤五指前伸,那些疾驰而来的冰块便不约而同停在了她的面前。
只可惜,这些冰块是受她掌控不假,但冰块后头那只栩栩如生的火凤,可与她没有关系。
火凤尖啸,烈焰翻腾,如同一朵超大型的烟花在空中炸开,滚烫的热浪一个照面就将霜神及其周身得冰块全部吞噬。
寒莎几个起落来到隔壁冰川的山顶,此刻站在此处周身萦绕着冰火二色的,除了陈千紫还能有谁。
寒莎在山顶边缘蹲下,镰刀随意地扛在肩上,左手放在额头上,朝着爆炸地点眺望了一眼,“搞定了吗?”
陈千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要能那么顺利就好了,这已经是咱们第三次成功暗算到她了,前两次她能毫发无损接下我们的埋伏,我恐怕这一次也不例外。”
“也对。”寒莎并不否认,“但能连着中三次形式相似的埋伏,不也说明她的智商不咋滴吗?”
陈千紫:“……确实。”
话音刚落,破空声响起,却是两块足有车辆大小的冰块从咆哮的烈焰中掠出,目标正是这边山顶上的陈千紫与寒莎。
二女几乎同时跃起,硕大的冰块径自将身下山顶削去一截,足以看出霜神丢出这两块冰用了多大的力气。
而后,在烈焰当中,霜神的身影逐渐显现,与先前二女见到的相比,又有些许不同。
具体表现为身上的冰铠愈发完整,先前只覆盖了上半身,现在几乎是全身都有冰铠覆盖,就连脸上都出现了一副由冰构成的面具,背后冰铠延伸出一对炫丽的冰翼,将周遭滚烫的烈焰完全隔绝在外。
陈千紫见势不妙,当机立断一声轻喝,“换!”
这是作战开始前陈千紫与寒莎之间定好的信号,计划是一人负责牵制,一人负责找机会偷袭,二人交替进行,一方面保证各自的体力,另一方面也能打乱霜神的进攻节奏,毕竟寒莎跟陈千紫可以说是类型完全不同的特异者。
这个作战迄今为止取得的成效便是寒莎在霜神脸上留下的那道伤口了。
先前是寒莎负责牵制,陈千紫负责找时机偷袭,这一声换,意思就是交换任务,陈千紫负责牵制,而寒莎找机会偷袭。
寒莎这次却没有那么顺从,微皱眉看着陈千紫的侧脸,“你这已经是第二次使用这个状态了吧?真的没问题吗?”
双神附体,暂时借用双神战魂原本的力量,若非陈千紫体质的局限,所能发挥出的威力还要更加强大,即便如此也足够与霜神分庭抗礼,但最大的弊端就是能维持的时间相当有限。
这已经是陈千紫今天第二次进入这个状态了,且与第一次相隔还不到半个小时。
寒莎不是战魂师,不清楚这么做是否会留下后遗症,只知道陈千紫的态度是……
“无妨。”留下平淡的两个字后,陈千紫径自冲向霜神。
寒莎无奈叹气,手中镰刀散发出紫黑色雾气,身化阴影,消散无形。
霜神没有在意失去踪影的寒莎,注意力又一次集中在来到自己身前不远处的陈千紫身上,看着她一如既往坚毅的面容,嘴角勾起,讥笑一声,“雕虫小技,不足为惧,不要妄想用这样的小伎俩打败神灵,我们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强大。”
“怎么?”陈千紫面色平静,“难道我不算是个神灵吗?”
“你?”霜神讥笑不已,“不过是借用了两个失败者的力量而已,妄图自称神灵?就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吗?”
“开个玩笑而已,别放在心上。”陈千紫掏掏耳朵,脸色依旧平静,丝毫没有受到霜神话语的影响,“本来我就对神灵没有什么好感,但不否认神灵具有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目前能为我所用,自然是极好的。”
凤神在这时候冒泡了,“千紫,你这么说我们会很伤心的,说的好像你在利用我们似的。”
陈千紫回答的很是果断,“不用好像,我就是在利用你们的力量。”
凤神:“……”
“不过……”陈千紫嘴角微微上扬,“要不是有你们在,我现在恐怕不会在这里吧,与你们的相遇,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我的人生,也是因为有你们,我才有机会,在此保护我重要的人,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跟你们说过,谢谢。”
“……”凤神似是有些哽咽,“怎么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我可不喜欢这种桥段啊。”
“千紫你变了。”狐神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变得比以前有人情味了。”
“是吗?”陈千紫轻笑一声,“或许,是因为遇见了他吧,既如此,又怎能,在这里退缩呢。”
“说得对啊。”凤神与狐神的虚影同时出现在陈千紫身后,不约而同抬手对着霜神一指,“做好觉悟吧,接下来你要面对的,可是我们的全力啊!”
霜神微皱眉,感受到自身内心的不安,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不是对神灵没什么好感吗?那为什么还要拼上性命解救邪神呢?”
“他可不是什么邪神。”言语间,陈千紫缓缓举起双手,左手烈焰升腾,右手寒霜萦绕,两手合拍,冰火激撞,恐怖的能量在掌心当中汇聚,“他只是个普通人啊!”
“我的男朋友,可不打算让给任何人啊!”
语毕,身带冰火双色,手中攥着毁灭性的能量,迅速冲向霜神,在空中留下两条绚丽的光带。
距离二人不远处的空中,寒莎显出身形,看着激烈交战的陈千紫与霜神,不由轻皱秀眉,喃喃低语,“不是说好了只是牵制的吗?这么拼命做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的寒莎最后也只能摇摇头,压下心中的不安,再一次消失在了空中。
令霜神意想不到的是,陈千紫居然舍弃了她的优势,选择与自己进行近身战,要知道近身战可是自己的强势。
可更令她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居然被压制了。
一手操控着冰火交织的毁灭性能量,另一只手或是操控火焰咆哮,或是驱使冰霜侵袭,或防御,或强攻,或牵制,或约束,可谓千变万化,无往而不利。
且不止如此,无论是寒霜还是火焰,都足以对自己造成威胁,即便是自己穿上了引以为傲的冰铠,更遑论那冰火交织的毁灭能量,先前只擦到一点,险些整只右臂的铠甲都被毁了去。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自己会被压制?为什么被逼入绝境的人是自己?
霜神小小的脑袋中此刻充斥着大大的疑惑,分明一天前她才刚跟陈千紫交过手,那时她使得招式与现在完全是天上地下的差距,更不要说当时自己还没有完全释放冰铠,可现在完全释放冰铠了,自己反而落入下风了?这根本不合理啊。
某一刻,万分苦恼的霜神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先前从未意识到的可能性出现在其脑海当中,而这个可能性,也使得她不可思议地睁大了双眼。
莫非……不是自己变弱了,而是陈千紫变强了?
前后不过一天时间,强大到足以与自己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