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再一次开口时，徐警官的声音多了一点无法控制的颤抖，“李大凡跟邪神之力的契合度是……百分之九十八？”
“这是大祭司检测出来的结果，不会有错。”徐警官：“金如海的百分之七十二已是史无前例，李大凡的百分之九十八与其更是有着天壤之别，报告显示即便只是百分之一的契合度，其差距也是巨大的。”
“金如海绝对赢不了李大凡，这百分之二十六的契合度对他来说就如同永远无法跨越的高墙，即便他比李大凡多修炼了这么些年，他也绝对赢不了李大凡，这是他漏算的一点，也是他必败的缘由。”
徐警官忍不住多看了陈浩几眼。
陈浩敏锐地察觉到了徐警官眼神中的异色，叹息一口过后开口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队长你……貌似打从一开始就想要护着李大凡呢，让甄强偷偷带着抑制装置出去也是想不让他有把柄落在天宫教廷的人手中吧。”徐警官道：“即便是知道李大凡有着百分之九十八契合度的现在，你似乎还没打算放弃他，你跟他之间有什么渊源吗？”
陈浩摇了摇头，“没，没什么渊源。”
徐警官：“那为什么？”
“我不否认，李大凡的事情，我带入了一点个人情感，但实际上我也只是在格尽职守罢了。”陈浩反问道：“我问你，我们特管队的使命是什么？”
徐警官稍微一愣过后，很是顺溜地说道：“维系里世界与表世界的平衡，抓捕扰乱社会治安的特异者，同时保障无辜特异者的权力。”
陈浩：“你觉得，李大凡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徐警官略一思考，恍然大悟，“队长你是想说……”
“一个个的，都被邪神的名号吓破了胆，生怕李大凡成为下一个邪神，自然而然地将其归到了危险人物的行列，可实际上呢？”陈浩：“本来安稳的生活一夕之内支离破碎，爷爷被杀害，自己莫名其妙被追杀，只是因为在非自愿的情况下成为了邪神的纷乱者，你认为他有错吗？你认为这公平吗？”
徐警官语气有些苦涩，“诚然，他到目前为止的确是还没犯下错事，他没有错，而且很无辜，可若是他在今天杀了金如海，吞噬了金如海的力量呢？那样一来，我们之间就不得不兵戎相向了吧？”
“这正是天宫教廷想看到的，也是我想阻止的，在他还没有杀掉金如海之前，我们有义务帮助他。”陈浩道：“劝导迷惘少年迷途知返，也是咱们的责任之一啊。”
徐警官苦笑一声，“可是，咱们接到的命令只是待机。”
陈浩不再说话，遥望向窗外，目光深远。
徐警官看了几眼他的脸色，旋即怯怯地问道：“队长，你就这么相信李大凡的为人吗？照你的说法，你们之前应该不认识才对。”
陈浩：“我不是相信他，我是相信柳栋。”
徐警官眨了眨疑惑的眼睛，“什么意思？”
“如果他没有去那个餐厅的话，我也会把他当做危险人物重点监视。”陈浩叹了一口气，道：“李大凡若是能得到天宫教廷的保护，那就好了，可若是他真的杀了金如海，那么日后……”
陈浩说到这便不再说了。
徐警官实在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道：“日后怎么样？”
陈浩眉头轻皱，脸上是浓浓的忧愁，“那个餐厅已经足够让人心烦意乱的了，再加上一个邪神的纷乱者，你觉得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无论是天宫教廷，幕笼还是世界上的其他组织，都在担心拥有超高契合度的李大凡会成为下一个邪神。”
“但是在我看来，他若是继续留在那个餐厅的话，大抵是成不了邪神的。”
“毕竟，那个餐厅里……全是傻子。”
……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采石场的空地上，伤痕累累的金如海失控地嘶吼，左臂扭曲，右臂鲜血淋漓，全身上下大片的乌青红肿，那张俊脸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轮廓，任谁都无法一眼认出这位就是曾经的金如海。
反观李大凡，挨下了金如海的所有攻击，除了身上的衣物被发狂的金如海撕的稀巴烂，几乎可以说是毫发未损。
差距，显而易见。
“你不过刚成为纷乱者没多久而已，就算暴走，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才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赢不了你。”金如海继续失控的大吼，本就全非的面容这下子看上去更是狰狞，“你给我注意一下气氛啊混蛋！乖乖死去成为我的力量不好吗！剧本就是这么安排的啊！！！”
双目无神的李大凡根本不会回应他的怒吼，又一次带着滔天的杀意冲向金如海。
金如海狰狞的神色稍稍一滞，右脚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
纵使他再怎么否认，他的身体也无法否认，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对李大凡的恐惧。
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但是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再这么下去，他会被李大凡杀掉，他的力量也将成为李大凡的力量，过去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
原先的计划是行不通了，必须做点什么，扭转当下的局面。
承认自己不如李大凡的金如海放弃了与李大凡正面硬碰硬，面对李大凡的攻势，选择了迅速后撤与其拉开距离。
诚如他所想，失去理智的李大凡说白了就是一根筋，自己后退他必会不依不饶地追来，所幸双方速度差距不是很大，巧妙利用采石场内的石堆，一时半会儿不会让对方拉近距离。
金如海就这样一边迂回一边思考办法。
始终在一旁观察局势的胡苗苗很快便察觉到了金如海的意图，当机立断对着不远处的甄强大吼道：“战士同志！金如海不是大凡的对手，他现在不敢与大凡正面交锋，咱们的机会来了，你帮我限制住大凡的行动，我会试着让他恢复神智。”
“大姐，你说的倒是轻松。”甄强同志扶着腰一脸肾虚地站在不远处，“你看大凡哥现在这状态，我这体力都还没恢复过来呢，你要我怎么限制住他的行动啊？”
“体力不行，就想些不耗费体力的办法。”胡苗苗话音落下，娇柔的身躯已然如同矫健的豹子一般窜了出去，目标正是几十米开外的李大凡。
甄强撇了撇嘴，暂且将吐槽的话埋在心里，低头看了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何语婷，确定她还晕着之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迈着虚浮的脚步艰难地朝前走去。
金如海脸上的汗液越来越多，内心的焦急越来越强烈，直到目前他还没有想出该如何扭转当前的局面，会心急也是在所难免。
忽在此时，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李大凡的身后，正是伺机而动的胡苗苗。
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金如海身上的李大凡自然没有发现已然来到其身后的胡苗苗，就算发现了，估计也不会去理会。
而这，正是胡苗苗的机会。
只听到胡苗苗当机立断一声大吼：“战士同志！！！”
“我TM叫甄强！你也是该记住了吧！”距离此地大约二十米远的甄强没好气地喊了一声，抬起的右手已然瞄准了移动中的李大凡，几乎没有迟疑地扣下了扳机，只听到一声巨响，一抹光点宛如夜空中的萤火虫，扑扇着灵动的光翼飞速来到了李大凡身边，迅速膨胀成一张巨大的光网，成功将李大凡网住。
光网的下端顷刻间收紧，将李大凡的两只脚捆在一起，李大凡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泥，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奈何这网的坚韧程度远超想象，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法将其撕烂。
胡苗苗大喜过望，忍不住喊了一声，“干的漂亮！”
“我也觉得干得漂亮。”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在胡苗苗耳边响了起来。
胡苗苗脸上的笑容骤然僵硬，没等她反应过来，来者已是毫不留情地抬脚踹在她的腰部，将她踹飞了出去。
胡苗苗闷哼一声，相比较腰部传来的剧痛，内心的悔意要强烈的多。
自己做了些什么好事啊，凡事都没有考虑完全，这样的自己该如何成为一个英雄
呢？
得意的笑容再度浮上面容，金如海一脚踹飞胡苗苗过后，站在受困的李大凡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凶狠的神情，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郁，“到头来，胜利者还是我啊。”
语毕，金如海抬起勉强还能动弹的右手，掌心之中升腾起灰色的火焰，毫不留情地朝着李大凡的脑袋拍去。
没有过多的废话，直截了当地打出致命一击，由此可以看出金如海是真的有些心急，有些惊恐李大凡的力量了，未免迟则生变，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不要！”胡苗苗跟甄强齐声惊呼，奈何此时的二人皆已是有心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如海的致命一击距离李大凡的头颅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吼！！！”千钧一发之际，李大凡再度爆发出一声宛如野兽的嘶吼，身体弓起，强烈的灰色光芒自体内迸射而出，不仅将身上的光网尽数震断，还将同样有着邪神灰光护体的金如海直接掀飞了出去。
“我靠！”高高飞起来的金如海饶是脾气再好，此时也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内心的焦躁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明明差一点就要得手了，没曾想又出了变故，自己已经足够抓紧了吧。
这种顷刻天堂，顷刻地狱的感受让金如海的精神无比动摇。
然而，未等金如海调整好状态，脱离束缚的李大凡双腿弯曲猛地一蹬，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追上了半空中的金如海，杀意盎然的脸上旋即浮现出残忍的笑容。
金如海内心深处的恐惧开始扩张，这一刻，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给我滚开！”接近崩溃的金如海挥动右拳，带着灰色的火焰打在李大凡的脸颊上。
李大凡不为所动，不仅金如海拳头上的灰色火焰无法伤害到他，拳上的力道甚至无法撼动他的脑袋一分一毫，趁着金如海愣神的片刻，李大凡猛地抬起左手抓住了金如海的右手。
金如海有那么一瞬的呆滞，自己先前的攻击再怎么说也能打出一点效果，不可能动都不带动的啊，除非……李大凡的力量又变强了。
一瞬的呆滞过后，剧痛传来，金如海定睛一瞧，自己的右手……不见了。
李大凡狞笑着扯下了他的右手，随意地一丢，任凭它做自由落地运动，随后一脚狠狠地踹在金如海的腹部，将其从空中踹了下去。
砰！！！
落地激起大片的尘土碎石，腹部与手部双倍疼痛相加，金如海差一点就疼晕过去了，此刻能做的只有蜷缩着身子在地上哀嚎，因为从空中摔下来的缘故，一时间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法给自己的右臂包扎，邪神之力又没有治愈肉体的能力，感受到身体逐渐变的冰冷，金如海很清楚，再这样下去，就算李大凡不动手，自己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抬眼望着星空，脑海中掠过迄今为止所有的努力跟准备，强烈的不甘开始在金如海的心中发酵。
不行！不可以！不能就这样结束了！就算要死！也得给对方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痛！
诡异的笑容，攀上嘴角。
从天而降的李大凡落在金如海身边，与先前金如海居高临下望着李大凡的角度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双方的角色互换了。
“要杀了我吗？”金如海诡异地笑着，先前的惊恐在这一刻荡然无存，“那就赶紧动手吧。”
不远处的胡苗苗看到这一幕，眉头不由紧皱，先前金如海即便是力量不如李大凡都会出现明显的情绪失控，这会儿马上就要死在李大凡手里了，为什么还能如此冷静呢？
未等她想清楚，李大凡已经要动手了。
只见李大凡高高抬起右拳，拳头上汇聚着可怕的力量，对准了金如海的头颅，毫不留情地锤下。
胡苗苗的双目瞳孔在这一刻尽数转变成了夺目的白色，她始终记着，她今晚的主要目的是阻止李大凡做傻事。
这是唯一的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下一秒，正欲出手的胡苗苗面色剧变，酝酿到极致的气息在这一刻不可避免地出现了强烈的紊乱，“大凡！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