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太太的动作干脆利落,迅捷敏锐。
在其他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二勺粪水接踵而至。
臭气熏天的粪水浇在脸上,熏得荆太太睁不开眼。
她尖叫出声,张口的时候,又臭又腥的粪水顺势滑进了她口腔。
“呕......”荆太太捂着嘴一阵狂吐。
她身后的婆子丫鬟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喊着‘太太’,紧忙去帮她擦拭脸上的污秽。
荆太太奋力推开一名婆子,气急败坏的喊起来,“你们都是死人么?
就这么看着她拿粪水泼我?”
荆太太带来的婆子丫环们这才想起来,她们这一次挑着粪水过来,是要拿来泼陈家人的。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想要拿葫芦瓢往陈家人身上泼粪水,可陈大老爷和陈大太太又哪里会让他们在自家门前撒野?
陈家的家丁和婆子们也蜂拥而出。
荆太太带来闹事的人,很快就被陈家的下仆们以数量压倒性制服住了。
荆太太见状,只能呼吁围观的吃瓜群众们来帮她主持公道。
她顶着一张臭气熏天的脸,求大家帮帮她。
让大家睁大眼睛看看陈家人的霸道无理,帮她评评理。
可惜,吃瓜群众们不是判官,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
在荆太太靠近的时候,那些担心被她熏着的老百姓们,紧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有人劝她:“荆太太,你还是赶紧回去洗洗吧。
荆家产业都没了好几年了,你现在再纠结这些,也没啥意义!”
“就是,你要是真的有证据,直接报官得了。
王县令跟陈家有姻亲关系,梁知府可没有。
你可以去知府大人那儿告下来呗!”
“不过公堂那是讲道理讲证据的地方。
荆太太你若是要去,可不能再自带粪水了。”
“可不是么?万一再被反泼回你自己身上,那多埋汰啊!”
“哎呀你这嘴,人家已经够可怜了,你怎还戳人心窝呢?”
“嘿嘿,我这可是善意的提醒吖!
要不然你看荆太太现在,臭烘烘的,谁敢靠近跟她说话?”
人群里有人在调侃,有人在偷笑,对着狼狈不堪的荆太太品头论足,指指点点。
荆太太又恨又窘,恨不得扑上去找陈二太太拼命。
陈二太太却是一脸的风轻云淡。
“荆太太,你用不着拿这样的眼神看我。
作为你家老爷的枕边人,你们荆家的生意究竟是如何败落的,你不可能一无所知。
别把自家的过错都算到别人头上。
荆老爷当年为了一个妓子与辽东府的富商争风吃醋逞勇斗胜,最后被人下了套,不得不变卖自己的产业偿还债务。
你要找人报仇,也得弄清楚对象。
我们陈家当年收购你们的农庄铺子,也是荆老爷主动找上我家大哥提的,且价格并未低于市场价,都是拿的真金白银。
不仅如此,当天的田庄屋契没来得及过户,银子却早早就让你家老爷先提走应急了。
我们陈家可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们荆家的地方,你可莫要不知好歹,被人当作枪使!”陈二太太冷哼道。
“胡说,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我家老爷怎可能为了个歌妓做出这样离经叛道的事情?
你们陈家真是无耻至极,为了自己的利益,竟然往我家老爷身上泼这么大一盆脏水!”荆太太抖着手指着陈二太太。
陈二太太最讨厌被人这样指着,抬手直接打掉了荆太太的手。
“到了今时今日,你若还不肯面对现实,那只能说你没种!
荆老爷在辽东为了名妓施菁菁豪掷千金的美名,曾经被当作一桩风流韵事到处流传。
荆太太你若当真不知这些,那也只能说明你有多么的眼盲心瞎。”陈二太太无情的往荆太太的心窝捅了血淋淋的一刀。
荆太太一下跌坐在了地上,面色惨白如纸,一个劲儿的摇头否认:“没有,没有的事。
你含血喷人,胡言乱语......”
在场的吃瓜群众们最喜欢听这样的桃色传闻了。
特别是辽东府第一名妓施菁菁,那可是与京城的第一花魁苏忘月、江南的第一雅妓钟旖旎齐名的风月人物。
“施菁菁那样的绝色,是个男人都会喜欢,荆老爷为了博美一笑,豪掷千金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嗨,那名妓被捧得那样高,啥高官富贾没见过?
荆老爷为了个卖笑的美人,搭进去自己的家业,真是不值啊!”
“男人嘛,有了银子就膨胀,挺正常的......”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议论纷纷。
相比起荆太太指控陈家设计侵吞荆家产业的那些话,他们更愿意相信是荆老爷难过美人关,跟人争风吃醋被算计了。
荆太太抱着自己的膝盖,毫无形象的呜呜哭泣。
陈大太太同为女人,到底还是生了几分恻隐。
“荆太太,你们回去吧,今日之事我们便不追究了。
只是下次你们若还甘愿被当人当枪使,诬蔑损害我们陈家的声誉,那就别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陈大老爷见状,摆手让婆子和家丁们放了荆太太带来的人。
荆家的婆子紧忙去把坐在地上的荆太太给扶了起来。
荆太太这个主心骨已经散了心气,身上也沾了污秽,婆子丫环们也不敢留下来再跟陈家对着干。
一行人灰溜溜的要走,却被陈二太太喊住了。
“下回来别人家做客至少带点像样的礼物。
别整这些恶心人的屎尿屁啥的,要不然,自食恶果就是你们自找的。
把这些臭烘烘的粪水抬走,恶心谁呢?”
荆太太的贴身婆子忙让粗使婆子去把尿桶抬走。
主仆一行人来时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偃旗息鼓,跑得比兔子还快。
陈大太太顺势将门前看热闹的老百姓们遣散了,这才转过身来问陈二太太:“二弟妹,你怎来了?
刚刚没有弄脏自己吧?”
陈二太太拍了拍陈大太太的手背,摇头道:“大嫂,我没事。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听说了怎能不回来看看?
哪知道刚到家门口,就碰到了这一出大戏。
荆家人真是会挑时候,这要是背后没有人鼓杵,我的名字干脆倒过来写!”
“谁说不是呢?
我猜这背后怂恿之人,跟害明哥的还是同一个。”陈大太太压低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