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宋云看着,上梁的事也准备的也差不多了。
还没到午饭时间,一群人聚在一起已经对那顿上梁盛宴开起了玩笑。
“啧,这两天在宋云家吃的,把我嘴都养叼了。今天这席面若是做不出知味轩那么好吃的味道,我可是不满意的啊!”
“你可真是脸皮厚,还在这提起条件来了。你当江娘子是神仙啊,那么厉害!虽说她手艺好,可知味轩毕竟是彩石镇最火的酒楼,哪能那么容易被做出来!”
“行啊,反正只要有肉,我觉得都好吃。”
一个村民嘻嘻哈哈地笑着,随即吆喝了一声,“吉时快到了!咱把梁上了,赶紧竣工吃饭喽!”
这新房子上梁有很多禁忌,有老人说若是上梁的时候被人动了手脚,这家人以后的日子就不会好过,轻则疾病缠身,重则家破人亡。
宋云虽然是个大男人,可他现在是拖家带口,这房子又是他昏迷的时候,江溪一点一滴挣回来的,所以他也格外珍惜,没有丝毫松懈。
毕竟就在早上的时候,他去院外扔东西的时候,还看到李万虎躲在老树后,一双眼阴恻恻地直瞪着他们家。
虽说只是个孩子,可李万虎那眼神,让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安心。
今天上梁的木头都是这两天他跟李大伯亲自挑选抛光的,可准备上梁之前,宋云还是仔细把木头又检查了一遍,确定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才让村民把木头拉走。
江溪带着郭忠义到家的时候,正见众人喊着口号,一点点把巨大的房梁往屋边运。
屋檐边,李大伯拄着拐杖,手中擎香念念有词,大都是一些上梁大吉保佑平安之类的吉祥话。
而李大娘则在一旁配合着李大伯,点燃了香烛和纸钱。
直到纸钱燃尽,李大伯才把手中的香举过头顶,喊了句“天地开张,财源茂盛,圆满封顶,齐聚华堂”。
话音刚落,鞭炮齐鸣。
江溪知道,这是在祭粱了,是取驱逐邪魔保平安之意。
紧接着,在人群中走出来了八个年轻人,按照上梁的讲究,这八个人也不能十分随意,得挑选八个父母双全、八字好得才可以。
若是有人父母不健全或者是八字不好那是不能拉梁的。
而且每个人都得穿着整齐,衣物不能见白,是避着“白虎白虎声声叫苦”的不吉利。
江溪打量着那八个人,却发现好巧不巧,这八个人当中,竟有从早上开始就有些恍惚的三狗。
此刻,三狗站在八个人中,看着手边的房梁,面上的焦躁更甚了。
江溪眉眼一凛,默默捋了下现在的时间线。
她记得书中的这个时候,宋云腿脚刚好没多久,村子里就有一个极其轰动的丧事,好像是同时死了老两口。
虽说那老两口原本就有些旧疾,可两个人同时死去的情况实在是太少见了,村中众人几乎没什么思考,就听信了有心人的歪门邪道借命之说。
把此事稀里糊涂地埋怨到了宋云身上,觉得是他应该死而没死带来了霉运,所以那老两口才被他齐齐夺去了阳寿,那带头向宋云讨说法的丧事子,好像就是三狗。
而当时被那位大人物洗脑的宋云,也正因为此事彻底对世事寒了心,走向了反派之路。
若是书中的时间线跟现在还能重合,那就是说,三狗这样焦躁不安,很可能是跟他的父母有关。
事情是不是真的有关系,试一试就知道,江溪趁着他们还没上手,对着三狗喊道:“三狗啊,我记得你爹娘年纪都不小了,身体还不太好,你中午不在家吃饭,他们有没有人照顾啊?要不我去给他们送点饭菜吧。”
三狗几乎想都没想,开口就拒绝了,“不!不用给他们送!”
话一说出口,三狗就意识到自己的表现有点过于激动了,又赶紧补道:“没……没事,他们有吃的,不用给他们送!”
“嗐!没事,你们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上肉,你江嫂子心善,给他们送点饭菜过去也算是跟着喜庆一回。”
李大娘不明所以,只当是江溪真心想要去帮衬三狗的父母,也随着劝说起来。
生怕三狗再推辞,江溪直接拿了个六个大肉包子,又切了一大块猪肉,转身就要出门往三狗家去。
“哎!你不要去我家!”这下,三狗彻底急了,也不管眼下要上梁的事,撒腿就去追江溪。
江溪走出几步见三狗着急忙慌地追出来,便知她心里的猜测恐怕是八九不离十。
可这父母突然双亡,毕竟是一件极其让人心伤的事,何况她现在还不知道三狗隐瞒此事来她家的缘由,为避免打草惊蛇仍需静待时机。
江溪装作惊讶道:“怎么了?你是要自己送回去吗?”
三狗答应了别人做事,自然不想在上梁的紧要关头离开,可他爹娘昨天晚上就咽气了,现在尸体都已经凉透了,若是让江溪去了他家,那一切就都藏不住了。
而且就江溪现在手中的东西,也能值不少钱了,都快要顶上那人给他的承诺了。
既然如此,他又何苦再去做那不道德的事?
“我……我自己拿回去。”
三狗无奈又紧张,几乎是抢过了江溪手中的一应物什,可他动作太急,一下子拉到了自己的腰带。
一抹刺眼的白从腰带下的露了出来,他的衣服下面竟然穿了一身孝衣!
江溪内心MMP,面上却把眼瞎一装到底,仍旧笑嘻嘻地,“那也行,你小心拿着,别掉了。”
三狗走了两步,或许是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愧对江溪他们的热情,终是把腰上一直别着的黑袋子拿下来递给了江溪。
“嫂子,我这里……我这里早上抓了几个小老鼠,你帮我……帮我扔了吧。”
老鼠?让她扔?
江溪接过来一看,袋子里足足有七八只,背上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好家伙,这是有多大仇多大怨,不仅瞒报自己父母双亡的事,还专门穿了身孝衣去给他家上梁。
不仅如此,还带着老鼠?这是要趁机放进房梁里吗?
老鼠善咬物磨牙,这窝老鼠若是真被放到了他家房梁上,那用不了多久,他家的梁就得被咬断,到时候即便没有那些鬼神之说,他们一家人也难逃伤害。
“三狗,这老鼠是谁让你拿的?”江溪尝试着问道。
在她的记忆里,他们跟三狗一家无仇无怨,三狗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受人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