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溪沉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知道王月如此番令人不齿的行为竟是江家人授意,对她越发没了好脸色。
“你这张脸上到底用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至于你们那些个肮脏的手段,想来人家孔氏胭脂也没有看在眼里,你好歹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劝你还是在孔家人找你算账之前趁早赶紧滚,否则最后事情闹大了,没你好果子吃。”
江溪话一说完,就准备往胭脂铺子内走去,不想再与王月如继续做这些无谓的争执。
奈何王月如反倒更加泼赖起来,抬手拽住江溪的衣袖,厉声问道: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乡野村妇,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再怎么说这也是我跟孔氏胭脂铺的事情,轮得到你插嘴?!”
原本被人挤兑的王月如,看到江溪那风尘仆仆的模样,顿时像终于找到支点蹦跶的小丑,原先的嚣张气势再次充盈了起来。
她挑眉冷哼了一声,“再说了,我擦了他们铺子的胭脂都这么半天了,就算现在帕子上擦不出胭脂,那也不能说明我没有用啊!你怎么不说是他们铺子的胭脂质量没有以前好了呢!”
王月如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把头发上水淋淋的样子也全然忘记了一般,抱着胳膊又开始趾高气昂起来。
她本以为自己这番话已经足够狠毒,对待江溪这样的外地人,平日里就最听不得说这种蔑视的话了,没想到她刚说完,江溪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这副德行,倒也不愧是姓王。”
“姓王?姓王怎么了?”王月如只看得出江溪是个外地人,但她却看不出江溪到底来自哪里。
故而根本不知道江溪为什么提起自己的姓氏就突然带上了如此蔑视的神情。
王月如只当江溪是拿她没法子,所以才在那随意说话唬她,把脸一扬,冷哼道:
“你就算说破天去,反正我的脸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孔氏的胭脂,今日你们胭脂铺必须得给我道歉,并且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的胭脂有问题,不然说什么也不管用。”
当初她来之前,江锦郎可是请了京城里最好的大夫给她配的药,既不伤害脸,也能够给人一种胭脂过敏的错觉。
而且,除了那个大夫之外,现在京城之中绝对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准确判定出来,她脸上到底涂了什么东西。
只要她打死也不承认,一口咬定是涂的胭脂,别人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王月如想到她来之前江锦郎对她的爱怜态度,还有许下的事成之后就娶她过门的承诺,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她自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想要攀上权倾朝野的江家自然不是件简单的事。
可江锦郎即便是江家的外室子,可怎么也算是跟江家有点关系,再说了,她和她母亲虽然在家中深受父亲喜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外人说起王家小姐,甚至只认识她,不认识嫡女。
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庶女。
否则,依着她的聪敏和样貌,哪能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个满意的好人家。
可现在不一样了,只要她的婚姻能擦着江家的边,府里那些个姐姐妹妹的,谁还敢瞧不起她!
江锦郎就是个外室子,那也是江家的外室子!
江家啊,那可是在大晋朝比当今圣上还有话语权的存在。
说得不好听点,若是江家一个不满意了,这天下说要改名换姓那都是眨眼之间的事。
到时候,她怎么说也是个王妃级别的。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这等长远的眼光,哪是眼前这些平头百姓所能拥有的!
王月如越想越觉得自己底气十足,别说是在这里抛头露面,陷害一下这个孔氏的铺子了,为了锦郎,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可正当王月如趾高气昂之际,她在江溪看她的眼神中,不但一点畏惧和胆怯都没有看到,甚至对她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可怜。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王月如说完,感觉自己好像又少了点气势。
赶紧调整了一下,又叱道:“小小村妇,也配看我!孔氏胭脂品质低劣,害人仪容,小心我一会儿报官把你跟他们一起抓进去!”
面前的江溪虽然看上去是个瘦瘦小小的外地村妇,可不知怎的,王月如总觉得站在她面前都有一种不安感。
就好像江溪能一眼看穿自己似的,总让她觉得不安。
今天的事情要想顺利进行下去,她必须先把这个女人吓走才行。
平常百姓最怕的就是官了,王月如自信像江溪这样的外地人,也绝对逃不出怕官的定律。
谁知她话刚说完,就换来了江溪的冷笑,“报官?你敢吗?”
“我为什么不敢?!”
尽管王月如心里也是有些胆怯,可她不想就这么败下阵来,何况她一个堂堂王家女,在江溪这么一个外地村妇面前,更是不能丢脸。
她以后可是很有可能要做王妃的人。
江溪在她脸上冷冷打量了两眼,“我刚才就说了,你这脸上根本就没有擦胭脂,而是擦了别的东西,而且,你擦的这种东西,如果再不去找给你擦的人要解药,就会烂脸。”
“虽然我不知道是谁给你的信心,让你觉得脸上的这种东西能以假乱真,让别人觉得你是擦胭脂过敏才导致的。不过我还是要劝你,脸就只有一张,且长且珍惜。给你出这个主意让你顶着这样一张脸出来的人,怕是要把孔氏胭脂和你一起毁了。”
胭脂铺里平日都是女子来买用在脸上的东西,自然少不了镜子。
面对王月如这种喜欢做梦不自知的女子,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让她自己认清现实。
说罢,江溪顺手拿了一个小镜子扔到了王月如的身前,让她自己看。
“你少在那胡说八道,我擦的就是他们孔氏的胭脂,我……啊!!”
王月如半信半疑地伸手拿起镜子,嘴里仍旧絮絮叨叨地试图继续维持自己之前的说法,但当她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张已经开始出现坑洼的脸时,整个人都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