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不由得惊喜地把视线落在了林六娘和孙二翠竹筐里头的果子上。
他急切地问道,“周二夫人,不知这两筐果子可能卖给我?”
“啊?”林六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果子都烂掉了不能吃了,怎么李掌柜还要买。
李掌柜见林六娘不说话,还以为她犹豫不肯卖,赶紧加价道,“我出一两银子,不知道周二夫人可愿割爱?”
“卖卖卖!”在一旁的孙二翠喜上眉梢,她们本来就是要把这果子扔掉的,李掌柜竟然愿意出这么一大笔价钱买,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还省得她们再背到城外呢!
孙二翠赶紧把身后的竹筐从背上解下来。
林六娘却有些谨慎地跟李掌柜确认道,“李掌柜确实要买这果子?”
“是。”李掌柜毫不犹豫道。
他这些天遍寻可以做新酒曲的原料,可是怎么也找不到他心中的味道。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今日叫他闻到了比从前香米酒还要沁人心脾的味道。
李掌柜已经迫不及待准备回去制作新酒了。
说起来这饭馆传了好几代传到他手上,如今他要关了饭馆离开休宁县,也想在临走前再做一坛不输于香米酒的好酒来。
李掌柜得了这两筐果子大喜过望,在城门口喊了一辆马车,回到了丰乐饭馆。
而孙二翠和林六娘也搭上了城外的牛车,回到了永丰村。
从村门口步行回家的路上,孙二翠还沉浸在平白得了一两银子的惊喜之中,“六娘,你说这李掌柜好不奇怪,买这些坏了的果子有什么用?”
林六娘结合之前来福的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那野山栗果果子成熟之后,又被了来自天上的无根之水浸润,阴差阳错地散发出腐败又清香的味道。看来李掌柜是想用这些果子做酒曲。
林六娘这时听了孙二翠的话,笑道,“或许李掌柜是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吧。”
回到家之后,林六娘便开始着手制作起甜酒酿所需的酒曲来。
她先把昨天晚上浸泡的徘徊花还有淡竹叶、土茯苓、金银藤等从清水里捞出来,把得到的汁液用纱网滤尽,加入大米粉中搅拌均匀,揉成一个米粉团,然后再把米粉团再捏成一个一个的小丸子。
林六娘将捏好之后的小丸子放入簸箕中,拿出准备好的三粒酒饼,研磨成粉末,将酒饼粉均匀地撒在小丸子上。
等做完这一切,酒曲就差不多大功告成了。林六娘只需把这些小丸子放到温暖的地方,等待它们长出细腻松软的白丝,就可以收获许多徘徊花味的新酒曲了。
林六娘在家里环视一周,最后决定把装有小丸子的簸箕放在了厨房的炉灶旁边。
今天下午林六娘和孙二翠准备出门的时候,周文虎正在院子里搅和泥浆,准备盖新屋子。
在他的旁边,林六娘还看到了一个熟人,是李顺,他捋起袖子,正在帮周文虎搅和泥浆。
“顺子,你怎么来了?”林六娘有些惊讶。
李顺抬起头,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笑呵呵地道,“今天学堂休息,我在家里闲着也没事。听说二哥家里要翻新,我有空就来帮忙。”
对于李顺来说,叫他待在家里读书,还不如来帮他周二哥盖房子呢。
周文虎正准备把煮糊的糯米和石灰浆混合,他计算着今天的用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他已经算了好几遍,可是他实在不擅长算数之事,每次算出来的都不对。
李顺这时候突然来了一句,“周大哥,是一石三斗糯米和两石七斗石灰浆!”
周文虎于是扒着指头又算了一遍,眼睛一亮,“哎,顺子,你说的还真不错!”
于是两个人在院子里头忙活了起来,一直忙到了林六娘和孙二翠从山里回来,又做好了饭,来喊他们吃饭时,两个人才停下来,把剩下的材料用布盖好,结束了今天的进程。
这些日子周文虎都在忙着建新屋子,每日都有不断的糯米、石灰浆、泥土、木头运进周家的院子,很快村里人都知道周家要翻新屋子的事情。
大多数村里人也只是艳羡,在今年大家日子都过的清苦的情况下,唯独周家不仅新娶了亲,日子还过得越来越好了。
也有那么几个眼红的,暗暗起了别的心思。
这几天早上起来,周家堆在院子里的石子,木头都被偷了不少。
孙二翠气得插着腰,在院子里大骂,“是谁这么缺德,连这些东西也要偷!我看这个小贼是家里死绝了,到别人家来偷东西!”
站在一旁的林六娘看着院子里的围墙,陷入了沉思。
她早上起来瞧大门并没有松动的痕迹,又看四周围墙低矮,恐怕那贼人是翻墙进来的,想来应当是年轻又身手敏捷的。
林六娘心生一计,笑着对孙二翠说,“大嫂莫急,我有一个好方法。”
孙二翠正急得上火,要知道这建屋子的泥浆也不少钱呢!
她急忙问道,“什么方法?”
林六娘看着四周的围墙道,“我猜那贼人应是从咱家围墙翻进来的,我打算这两日晚上在围墙两边的地上铺一层未干的泥浆,那贼人趁夜色黑暗的时候进来,定然不会注意到脚下沾了东西,等到第二日我们就沿着那脚印,看看是谁偷的东西,抓他一个正着!”
毕竟村里人都知道,最近只有周家在建房子,买了泥浆,到时候连同赃物一起抓住那贼人,也叫他说不出话来!
第二天一大早。
院子里的石子,木头又丢了不少。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院子里多了不少沾有白灰的凌乱脚印。
孙二翠迫不及待地喊上林六娘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一个龟孙子偷了咱家的石子!”
林六娘和孙二翠沿着那脚印追出去,沿着那脚印走,却见那脚印往李沧家的方向去了。
李沧家住在村子里的西北角,那个方向没几户人家。
“好呀,没想到李寡妇表面上清高,却撺掇自家儿子做出这样的事。”
孙二翠向来不喜欢李寡妇明明穷酸还瞧不起人的样子,总认为她不过是装模作样口是心非的那种人。如今可叫孙二翠抓住了她的小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