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的手稿珍贵无比,尤其林六娘的爹并非泛泛之辈,留下来的手稿是无数读书人渴求的东西。
周鹤川知道这其中的价值,看到林六娘毫不犹豫地就送给了他,心里头更是一软。
明明他想着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林六娘,可往往是林六娘先把她所有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了自己。
收拾完爹娘的遗物,林六娘脱了衣服上榻。
躺在床上,林六娘却并没有立刻就睡,而是还在琢磨着和丰乐饭馆的约定。
对于到底做哪两道菜,其中一道她已经想好了,另一道还有些犹豫。
林六娘这些天也习惯了和周鹤川分享自己的事情,于是兴致勃勃地问起了躺在旁边的周鹤川,“鹤川,我和丰乐饭馆的老板做了约定,要再推出两道菜来。这菜我之前是想做米粉粿和臭鳜鱼……”
“臭鳜鱼是要将鳜鱼放到淡盐水中腌制,用大石块压住鱼身,等到六七天散发出似臭非臭的气味时,再取来做成这道菜。虽然做出来的鱼肉香嫩可口,可是味道奇特,我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味道……”
林六娘沉思片刻道,“我倒是想把它的味道改良一下子,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鹤川,你觉得怎么样?”
周鹤川一直静静地听她说,已经熄灭了烛火的屋子里,林六娘看不清他的面孔,却能感受到他温柔的眼神,坚定又温柔地支持着自己。
林六娘听见周鹤川说,“如果你想做就去做吧,就算失败了也没有关系。更何况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成的。”
两个人躺在床上,聊着聊着,林六娘就因为困意上头,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察觉到林六娘已经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后,周鹤川静静地看着她,只觉得心里头从未有过如此沉甸甸的感觉,而里面装满了林六娘。
第二天一大早。
因为林六娘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臭鳜鱼的臭味,于是她准备先试试做那米粉粿。
米粉粿是用米磨成面,然后用鲜肉在里面包裹烤制而成。
家里没有鲜肉,林六娘就先取用之前野猪肉做成的腊肉切成碎丁子代替鲜肉。
林六娘将配菜切碎和腊肉丁子调成内陷,裹进揉好的面团里,揉搓成长条,切成小块,最后擀成饼状,粘到炉子内壁烤制。
很快,面饼混合着肉的香味便传了出来,在旁边做着果糕的孙二翠,不禁吸了吸鼻子,“弟妹你做的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是我新做的吃食。”
“你是说跟丰乐饭馆说定的那吃食吗?”孙二翠有些惊喜,没想到二弟妹这么快就把东西做出来了,“闻着这香味就知道二弟妹做的好极了,这下子那约定一定是二弟妹赢了。”
林六娘谦虚地道,“这只是其中一样,我今日先做了试试,等会儿吃早饭的时候叫大家给提提意见。”
孙二翠一听这是今日的早饭,嘴角的笑咧得更开了,这些日子她也算见识到了,这个二弟妹做饭是真有两把刷子。
二弟妹嫁过来以后,家里做菜的档次都上了不止一个等级,她也跟着享了不少口福。
林六娘因着今日要做这新吃食,所以耽误了些时间,等把烘烤的饼取出来后,才过来帮孙二翠一起做剩下的果糕。
等果糕冷却的时候,林六娘和孙二翠把早饭端了出去,等吃完了早饭,她们正好把冷却的果糕装盒。
饭桌上。
周小牛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半仰着圆圆的脑袋看二婶端过来一盘金黄色的圆饼。
那圆饼造型玲珑,只有周小牛一个巴掌那么大,饼皮极薄,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饱满的肉丁,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二婶这是什么呀?”
周小牛用筷子夹起来,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饱满的肉汁在嘴里头飞溅出来,在唇齿之间散发着又甜又鲜的肉香味。
林六娘笑着向桌上其他人介绍道,“这是我新做的米粉粿,是打算拿去饭馆卖的新吃食,大家尝尝给我提提意见。”
“这里面裹的是鲜肉丁?”周寡妇吃了一个,忍不住回味起刚才的口感,六娘做的这“米粉粿”外皮软糯,里面的肉鲜而不腻,仔细吃起来好像有些甜味,不似寻常的做法。
“是之前咱们家做的腊肉,家里没有鲜肉,就先用那腊肉代替了,可能味道差了些。”林六娘还以为周寡妇觉得哪里不妥。
“我看着腊肉就很好。”不料周寡妇却很喜欢里面的腊肉馅,“这腊肉包在这里头,上炉子一烤,肉味香的很,换做鲜肉就有些腻了。如今这样,刚刚好。”
周文虎和周鹤川都不是什么多话的人,没说什么,不过看他们默默地又夹了一块,就知道他们也很喜欢林六娘新做的这个吃食。
看到大家对这“米粉粿”的评价都不错,林六娘放下心来。
这时候突然听得周小牛夹着一块米粉粿,问她,“二婶,这上面是什么字啊?”
林六娘闻言看过去,只见那圆饼上印着一个缺了一角的字,看着像一个“福”字。
林六娘想了想,突然意识过来,“这是印在炉子里的‘福’字,大概是我摊饼的时候正好摊到了有刻字的地方,所以印上了。”
那‘福’字印得也巧,大小适中,只差一点点就在饼正中,意外地使这米粉粿多了一分灵巧心思。
“好耶!”周小牛一口吃掉了那圆饼,笑嘻嘻地说,“我把福吃下肚了。”